人在各个阶段总会想抓住点什么,小时候想抓住妈妈的目光,多陪我一会儿吧;大一点想抓住自己在玩伴心中的唯一性,不准跟别人玩;少年时期想要的就多了,永远无法满足的虚荣心和自尊心,概括为一句,你等着吧,我一定能行!
这会儿,此时此刻,吴漾只知道,自己喜欢这份工作,想留下来。
“姐,对不起,我一定继续努力。”吴漾思来想去,还是只说出了这句话,事已至此,她不想做无谓的辩解,喉咙头那股子痒被压下去又升起来,吴漾忍着轻咳了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苍白的脸色为她减了刑。
谢天谢地,陈姐并没有炒了她,也没有说出要扣工资之类的说法,骂了几句便草草收场,是吴漾熟悉又安心的方式。
后来一整天的工作都很顺,来的顾客通情达理,吴漾睫毛接得也很顺,根据不同顾客的眼型给她们推荐款式,出来的效果都很好。
吴漾农村出生,粗养的小孩身体素质好,中午喝了一大碗白粥后,吃了药,这会儿喉咙头密密麻麻的痒已经褪去许多。
吴漾坐上回出租屋的公交车,包里两颗梨依旧沉甸甸地垂坠着,吴漾空出手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包。
托你们的福,小吴师傅今天运气不错。
到底只是刚成年的小姑娘,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是能为了两颗来路明确但却来意不明的梨暗自窃喜的天真女孩。
我的邻居明明是个好邻居,哪不好惹了。
晚上回家,吴漾给自己煮了面,往里卧了个荷包蛋,解决了晚餐。
又把两颗梨削皮,切块,放进锅,倒水煮,出来一锅清甜的梨汁。
吴漾给自己倒了一碗,又把剩下的装进保温壶。
礼尚往来才能有来有往,老妈说过的。秉持着这个理由,吴漾揣着保温壶,准备把梨汁给隔壁金发邻居送去。
很不幸,隔壁的屋子是暗的,没有亮灯,他还没回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吴漾一鼓作气没成功,这会儿心里打了个退堂鼓,毕竟自己一整天在给邻居加好人滤镜,房东王婶跟她说过的,隔壁不好惹,是狠起来连亲爹都杀的霸王。虽然吴漾根本不知道这说的是哪跟哪,但第一印象一旦立起来,总归是有点难以改变。
金发霸王项航这会儿正在驾校被学员逼疯,他客服工作下班了之后一般就去驾校待着。
今晚这个学员是个科二钉子户,倒练了快一个月,倒得那叫一个磕磕绊绊,一边大一边小,疯狂压线,好几次差点撞到保险杠。
项航教了几种不同的看点方法,死都学不会,看不准。
“往右打死,往右,右,别停!”
“边打方向边松刹车,别踩死啊操!”
“慢!慢!慢!赶着干嘛!”
平日里楚楚冻人的项航当起教练来像个随时喷发的火山。
钱真难赚,一晚上下来他腿酸了嗓子也哑了。
十点半,项航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回出租屋的路。
吴漾已经去公共浴室洗完了澡,又因为害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屋,每次经过隔壁屋子时都瞄一眼,黑的,她的劳模邻居还没有回家。
吴漾又支起手机看了几个接睫毛进阶教程,高级美睫师做的款式不是普通的固定款,是根据不同的顾客给出唯一的设计款,当然,价格也很美丽,小吴师傅看着看着又做起白日梦来了。
无奈手机一卡一卡的,不知道是网速问题还是这个二手机真的不太行了,应该是二者共同作用的结果,卡着卡着吴漾就走神了,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特别安静。
终于,在小吴师傅靠着床边快闭上眼睛的时候,隔壁传来明显的,开锁的声音。
吴漾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揣上床头那个盛着梨汁的保温壶,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