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已经关了,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黑漆漆的夜里,唐筝睁着眼睛,想起了很久以前,她的身份还是一名囚犯。
那时,师父还没有来,她被同监室的犯人殴打,还被告了黑状,害得她被罚关禁闭。
关禁闭就是在一间小黑屋里,像动物一样,被红外摄像头监视着。
如果不老实,立刻会有狱警拿着电棍进来,好好教教她,该如何做一个犯人。
她犯的是刑事案件,关禁闭时,手脚要被戴上重刑具。手铐和脚镣冰冷刺骨,紧贴着她的肌肤——
那时候也是初秋,晚上很冷,她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蜷缩在水泥地上。
她还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又冷又饿又痛,狼狈得还不如一条路边的野狗。
有人进来的时候,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本能的朝那人哀求:“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耳光,拳头,还有电棍——
一年多以来的折磨,已经让这种恐惧深深植入骨髓。
狱警打人,并不是直接上手,而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犯人浑身湿透之后,电棍才会派上用场。
电流自人体而过,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伤口,却能让犯人痛不欲生——
唐筝受过太多次这样的折磨,吓得瑟瑟发抖,喃喃哀求着:“别打我,求你,求你了……”
然后,她就真的没有挨打。
恍惚中,有人摸着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禁闭室没有光,她看不到那人的脸,也没办法去触摸他——只觉得他的手很温柔,像是妈妈的手。
她缩了缩脖子,喃喃换了声:“妈妈……”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是妈妈回来看她了。
小时候每次发烧,妈妈也喜欢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温声哄着她吃药,给她准备喜欢的小蛋糕——
要是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会来监狱里看她,绝不会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只有妈妈才会无条件的爱女儿,无论她风光还是落魄,都把她当成宝贝,不嫌弃她,不轻视她。
可是,唐筝很小就没有妈妈了。
失去妈妈那年,她还小,只有六岁,都还不太懂事,被大人哄一哄,骗一骗,就傻傻的相信妈妈只是出了趟门,迟早还会回来,带着她喜欢的小裙子和小甜点。
慢慢的,她长大了,知道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她还知道,那晚上出现在禁闭室里的人,也不是妈妈,而是她的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已!
唐筝缓缓闭上眼睛,心脏一阵痉挛似的疼痛。
她侧过身,蜷缩起四肢,将脸埋进枕头里,迫使自己尽快入睡。
头天晚上没怎么睡好,隔天有些起晚了。
为了不迟到,唐筝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
拎着包急匆匆的出门,刚好顾平川也急匆匆的进门。
父女俩错身而过,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谁也没有搭理谁。
苏婉仪和顾绵绵母女也早早起床下楼,正在沙发上坐着——
顾平川就是被她们母女的夺命连环all给找回来的,他心气儿不顺,脸色也不太好:“急着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平川,你先坐下来!”
苏婉仪站起身,仍旧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我给你沏了参茶——绵绵,把你知道的都和你爸爸说说……”
顾绵绵昨天被纪雅希留在包房里,盘问了许久。
和纪雅希这个初来乍到的草包大小姐比起来,顾绵绵的智商要略胜一筹,所以她在纪雅希那里,给唐筝拉足了仇恨值不说,自己也套出不少话来:
厉御风的来历,厉家与唐家的关系,甚至就连唐筝坐牢时就被厉御风培养的事情,顾绵绵也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顾平川:
“……她和厉御风早就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把我们都蒙在鼓里!还有那个姓陆的经纪人,怕是跟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苏婉仪也苦笑了声:“没想到,筝筝如此心机深沉,连我们都给骗过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窥视顾平川的脸色。
而顾平川的脸色,此时是一种很难看的死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