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只只一动不动,愣在了粉红色花朵簇拥的,情侣房间的大圆床上,眼眸里浸透了薄凉的寒意,唇边扯着一丝极淡的,略显讽刺的笑容。
她的心中,则是盛满了在仅仅存在于想象之中的葬礼上,纯白色花朵提前绽放,宣示着逝者已逝,却又在寂寞悲凉里早早凋零,昭告着生者不甘。
原来你叫张石玉啊。
好。
我一定要找到你......
你给我等着,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
——“‘画梦’是什么?”
借着正在身临其境的,滚动的回忆的幻影,白无咎那双银色的星眸微微眯起,明明嘴边道出的是问题,眼底却已透露出几分了然。
黑未央在无言的沉默里,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对话。
温之禾音调低沉沙哑,道。
——“‘画梦’?哦,那家画廊的名字,就叫做‘画梦’啊。”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这房子的本质,明明就是包裹在欲望之外的空壳,内部夹杂着对无数女孩的胁迫。但表面上浅浅瞧去,偏偏要以画廊的面貌来遮掩。”
——“‘画梦’里展示的那些画作,其背后的含义就是,代表着你将要挑选的夜晚‘美味们’。而门侧的台子上摆放的那本,所谓的‘问卷调查’,其实就是变着法的‘菜单’罢了。”
——“这样看来,真是一出虚无的‘艺术’啊。”
真正的艺术,应该是心里长出的真知。
而存放在‘画梦’里的艺术,却剥去了某些人最后的良知。
......
那些生长在荆棘之中的玫瑰,一眼望去,有着与生俱来的独立与傲骨。
但也只有玫瑰自己知道,她若是想要破开荆棘环绕的牢笼,以及避开野兽啃食的嘴脸,有多么的沉重与不易。
......
回忆仍在继续滚动,故事还未讲完。
————
自从温只只遭遇绑架,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铁屋子’以后。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都在并肩同行和擦肩而过里,不断的铺陈向前,推动着她在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她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又好像什么都没选。明明是一朵被锁在荆棘牢笼之中的玫瑰花,却自愿主动的抓住了身上的枷锁,野蛮生长。
看似被掌握,却又好像不被任何人所掌控。
皮囊之下,媚骨之上,她只身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了‘铁屋子’内部最深最深的黑暗地带——
张石玉......
温只只面色平静,眉眼里却暴露出了几分迫切。
她再也无心等待,一股脑地从床上翻身而下。一把抓起了那台摆放在床头柜旁的,酒店的备用机,按下了报警电话。
——“。。。。。。”
一串忙音闪过,又在急促的短音后,被匆匆挂断。
温只只皱了皱眉,连续拨出了好几次,都无法接通。这时,她才发现这台电话被人专门改造过,只能拨通酒店的前台。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正在渐渐减弱。
也就是说,客人快要出来了,她也即将被专车给接走,重新回到‘铁屋子’里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温只只猛地一颤,她慌忙站起身,甚至都来不及穿好鞋子。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心跳声里,她光着脚夺门而出,奔在了逃脱之路上。
可是要逃去哪里呢?
——酒店的大门?
有‘铁屋子’的看守人员在等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