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门联一副清廉之对,前处摆列两蹲石狮,高梁上方挂两红灯,灯上题礼、节二字,字法笔走游龙,倒是透着一股子清廉之风。
许祁安到宁府已经是暮色时分,门环磕了磕门,待家奴阿福打开房门,见许祁安一身落魄,一股刺鼻味道,皱了皱眉头道:“小叫化,要找施舍你就去慈善堂,那里有免费的饭菜,还有别人不要衣服,太守府可不兴随意敲门。”
许祁安解释道:“老哥,我不是来要饭的。”
阿福上下看他一眼,要不是老爷让他们尊奉礼节二字,早就轰他走了,皱眉道:“不是来要饭的?宁府现在不招家奴,你要找活干就去别处,而且府里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许祁安免得这人在联想下去,表明来意,“我也不是来找活的,家师有事托我带一封信给宁老爷,劳烦通传一声。”
许祁安话音刚落,一辆香鸾马车就从远处行来。
阿福见了,知道是去静心庵祈福的小姐回来了,没空搭理许祁安,而且在他眼里老爷又怎会和这样的人有牵扯,没好气道:“你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嘛,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要是谁都能见我家老爷,府上早就客满为患,你快点走,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阿福把许祁安赶到角落,跑到香鸾前拿过马车归置的竹凳接里边的人下马,迎声道:“小姐,请下车。”
香鸾内,一名白衣女子微腰下来,脸容清容素雅,双眸婉约流转,却透着精明与清冷,瑶鼻皓齿,青丝冠着金钗髻,不施粉黛的整张脸精美的似上天的宠儿。
白衣绸缎内衬着浅色绿颌,纤柔却略带肉感的峰腰桃臀,使她不似凡尘女人的高洁多了几分烟火气,却更添一丝丰韵。
许祁安情不自禁道:“好漂亮的女子,师妹的容貌和她不相上下,却没有她身上这股子清冷的气质”,盯了她一眼臀儿,“珠圆玉润,别有一番滋味。”
宁绾之清声道:“阿福,怎么了。”她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许祁安,长睫微蹙,许些厌恶。
许祁安端了端下巴,小声道:“这女人不会以为我想摸她屁股吧,我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阿福道:“小姐,没事,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说是要见老爷,我这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宁绾之看也没看许祁安一眼,淡道:“父亲勤事礼下,体桖亲民,最近因为诗比赛之事,却也造成不少心怀叵测之辈借着各种籍口想见父亲,以后如果没有拜谏,一律拒之门外。”
阿福应道:“好的,小姐。”
贴身婢女秀雨为宁绾之撑起一把油纸伞,提醒道:“小姐,我们快进门去,夫人说了,日跌而出,日如而归,现在快到卯时了,去晚了,免得被夫人责备。”
宁绾之斜睨秀雨,“啰嗦,你跟我这么久,还猜不透我的心思。”
秀雨扁着嘴,“奴婢从小跟着小姐,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啦,不过,你有张良计,夫人有过墙梯,而且知女莫若母,我都知道小姐意欲何为,何况夫人呢,还没出门之即,就敲打我了。”
宁绾之叹气一声,“罢了,我这母亲,许久不管事,如今有心促成此事,我避是避不过去,现在就去她那里把话说明白。”
宁绾之就是有意晚归,为了躲避嫁娶之事,她不知父亲、母亲突然从哪里给她弄来了一门亲事,这人没见过面不说,这样貌品行皆是不知,宁绾之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就嫁人。
阿福听着二人说话,知道府里马上就要添一位姑爷,偷偷看了小姐一眼,宁绾之这样的女子,看上一眼就大饱眼福,唯恐亵渎,别提能娶她,暗忖道:“也不知道老爷、夫人给她找了一个怎样的男子。”
阿福见宁绾之和秀雨进门,旁边的许祁安还没走,驱赶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方才小姐的话你没听见嘛,要见老爷也可以,你有拜谏吗?”
许祁安哪里来的拜谏,就一封陈列春给的信,摇头道:“没有。”
阿福一抚袖,“没有就快滚”,也不给许祁安反应,就把门给关了。
许祁安见紧闭的的大门,摊了摊手,思索道:“额,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宁府门槛虽高,但师傅给的任务他总要完成,信要送到,至于之后,这位宁太守应该会将自己安顿下来。
宁府——云园,种植着不少清新养神的花朵枝果,也是属于府上宁夫人的厢房。
名为“顾云居”的厢房内,有一名姿色美艳的妇人,妇人虽至中年,脸容却没半点瑕疵,风韵犹存。
她坐在位于厢房上位的榻几之上,榻几之上拜放着几本佛经和一株盆栽,底下站着过来问安的宁绾之。
宁绾之微微福了福身子,请安道:“母亲,您平日里不是不讲究这些礼数嘛,生怕我多来您这里几次,扰了你清静。”
宁夫人对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碧茶,给绾之上座”。待女儿坐下后,才道,“你也不必拿话来堵我,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心思,当娘的还能不清楚。”
宁绾之起身,来到宁夫人跟前,拉了拉她的衣摆,“您都多久不问事了,这段日子是怎么了,怎么和父亲一样,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
宁夫人温柔道:“我是吃斋念佛惯了,不是吃斋念佛傻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不操心,难道让你父亲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替你操持。”
宁绾之皱眉道:“这么说,父亲选的人,娘你也满意。”
宁夫人知道多年旧友的品行,知道他培养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差,淡道:“你父亲虽然在情之一字愚钝了些,但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一眼就能辨之,人性,人品,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我自然是满意的。”
宁绾之见母亲态度,心里有些不舒服,有意道:“女儿听说,你们为我选的夫婿不是金陵才俊,也不是京城公子,你觉得以宁家现在的处境,认为他能替我们家遮风挡雨吗?”
宁夫人拿起一把小剪刀修饰着眼前的盆栽,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金陵五家势大,朱门之后承蒙他们祖宗庇荫,京中有做官的,还有一些做了后宫宠妃,不过我们宁家也不是好惹的,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如果你的夫婿有心仕途,你父亲虽然现在退了下来,但在庙堂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至于能走多远,就看他自己,如果他无心于此,我们宁家待在金陵平平淡淡过完这一世也就福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