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苍茫静谧。
纸糊轻薄的窗棂投出微弱的烛火,与镶嵌在碧落的繁星相互映衬,天地一色,交错难辨。倏忽,浩瀚无垠的星空被一团团黑云裹挟,眨眼的功夫,惊雷宛如在空中凿开一口泉眼,雨水大汩大汩地往下倾泻,一点儿也不似江南烟雨的轻飘。
姜七福撇撇嘴,嘟囔了句“扫兴”后支起身子,使劲掰掉撑起窗棂的阑干,一阵狂风袭来,夹杂密密麻麻的细雨直奔她怀里,等好不容易抵抗过风勉强将窗关上,衣裙却被飘湿了大半,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不过她也不在意,身上出现的水汽反而压住了燥热的暑气,也算因祸得福?
这般想着,小心翼翼地向后倾诉瘫倒在草床上,双手枕至脑后,望着屋梁横七竖八却皆有破损的檩条,有些心生害怕,还是选择麻溜地腾坐了起来。
半月前的她,还在跟师傅捏泥塑,结果,她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就一朝穿越,穿进了泥潭地里。
好在被这家的女主人三娘捡到,不然,她可能已经成为孤魂野鬼。
“啧,别人穿越大多都是魂穿到个不愁吃穿的主儿,这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身穿,还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
三娘人热情,得知姜七福没地方可去,便直接说在她家住下。原本姜七福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担心害怕和这家的男主人打交道,但三娘说家中没男人,只有二十有八的她带着四个孩子,这让她少了些尴尬,厚了些脸皮答应暂住在别人家。虽也疑惑三娘有孩子怎么会没男人这个奇怪逻辑,但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儿窥探隐私,索性搁在一旁不再多虑。
俗言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白吃白喝总归是不合规矩的,这不她上午帮三娘砍了的柴,烧了饭,下午教小孩几个简单的算数,讲几个耳熟闻详的成语典故。这些她平日里听得都起茧子的故事,不想这群孩子个个听得津津有味,被一双双求知若渴的单纯眼神盯着,她竟有种亵渎了知识的窘迫。
都说深夜是情感最浓烈的时候,此刻她的思乡之情达到了顶峰,心里涩得眼眶发热,但倔强地不想让泪水流下,哪怕独处无人看见。
窗外雨声渐弱,淅淅沥沥地像姑娘家的吴侬软语。姜七福仍没有睡意,双腿盘在一块儿,支着下巴盯着摇曳的烛火自我催眠。
盯着盯着,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脑袋也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向下压,“哐当”,沉睡过去。
凉风钻进麻衣的细缝,打在姜七福的肌肤上,冷得她一哆嗦,瞬间清醒。
然而,姜七福看着周围黑黢黢的一片,警惕感瞬间拉满了,这不是三娘家。
【叮咚!欢迎主人的到来!】
身后传来一声软糯音,姜七福只觉后背发凉,机械般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眼尾快翘上太阳穴的“眼睛”直冲冲地向她飞来。出于本能,她一个拳头就挥了过去。
没有痛觉?姜七福眯开了一条细缝,只见那双“眼睛”诡异地盯着她,姜七福吓得抱头瘫倒在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姜七福蒙着头压着嗓音问道。
【阿福不是东西,阿福是系统哦。】
“系统?”姜七福抖成筛子的身子一顿,放下手抬头望去。刚才凑得太近,没太看清,这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东西不就是师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她赐名的“阿福”吗!
“你是我的阿福?”
【对哒,主人。】
姜七福借力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腰间,果然不见了。知道不是脏东西,她的一颗小心脏重归原位。
“阿福,你能带我回去吗?”
这是姜七福最关心的问题,这里的环境不算多恶劣,但不是自己的家,到底没有归属感。
【当然可以啦!】
姜七福眯眯眼,这么顺利,她不太相信。不出所料,阿福还有下一句。
【主人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啦。】
“什么任务?”
【造福山需村民生。】
“山需村?”姜七福问,“我现在沦落的地方叫山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