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斜睨了她一眼,一脸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是谁呢,你还真以为你还是原来沈家的少奶奶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那哑巴,又不是你亲生的,就算没人教,也怪不到你头上。”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听到他这样说,哄的笑了起来。
雨晴气得满脸通红,她一把抓过墙角的锄头,拿在手里,道,“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好一个女儿,看你这副品相,就算求我,也不会把女儿送到你那火坑里去。”
建成母亲赶上走了两步,“你还想打人怎么着?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你若不想把哑巴女儿嫁到我家,你把建成诓去你家杀鸡煮肉的招待是什么意思?”
“你,……”
“你什么你?”建成母亲满脸的轻蔑,“有本事你就朝着我打下来。”
雨晴原本只是气急了,顺手拿了锄头想把她赶开,现在见她这样,反倒握着锄头狠狠的偏着砸到她跟前。
建成母亲吃了一吓,见雨晴并没有真用锄头挖着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撒起泼来。
她屁股刚挨着地,一双手已将她拎了起来。顺生黑着脸,半拖半拽的将她拖出了门,丢在门前的地上。
建成母亲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她看了看比她高出一头的顺生,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哭喊起来,“你们这还有理了,看我独自一人,欺负我打不过你们是不是。我今天这张脸也是丢尽了,你们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撞死在这里算了。”
建成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越发起劲。顺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刚直起身,脸上却重重吃了一拳。顺生抬起头,看见建成正护着他的母亲,“你凭什么打她?”*
顺生气急辩道,“她跑到我家大吵大闹,我就任由她辱骂我娘和姐姐吗?”
建成不说话,她的母亲越发大声起来,“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一个哑巴,还妄想吃天鹅肉。”
顺生刚想冲过去,雨晴一把拉住他,回过头来,却看见喜宝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脸色煞白,抿着嘴唇,走得很慢。雨晴担忧的望着她,轻轻叫了声:“喜宝。”
喜宝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越过她和顺生,一步一步走到建成母子面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也全部转过头来,看着她们。
“滚出去,”喜宝一字一句的说,“滚……出……去……。”
建成母子吃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晴喜极而泣,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喜宝会说话了,喜宝终于会说话了。
喜宝满脸决然,建成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等他母子走后,雨晴快步走到喜宝跟前,还没等她说话,喜宝身子晃了晃,软软的跌落在她怀里。
喜宝这一病就是半个月,等到山里油菜花开艳的时候,喜宝终于可以下床了。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始终清清浅浅的笑着,有时简单的说几句话,声音竟也是清丽悦耳,只是她从不说建成,仿佛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一家人虽然生气,但看到喜宝居然开口说话,便高兴多过了生气。特别是俊杰,原本还想着去教训建成一顿,此刻看到喜宝如此,心中倒暗暗感谢他来。
院子里的茶树开第五次花的时候,顺生出师了。那日下午,他收拾了行李回到家里,俊杰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见他,笑着说,以后就在家里开个药铺,不忙的话,也好帮着我和你娘干点活。
雨晴笑着走出来,说,“你我又不是干不动活,孩子学医回来,自然要让他发挥大用处,哪里像你这么成天惦记着。”
俊杰呵呵的笑着,“你没看我胡子都白了,儿子回来了,自然要享享儿子的福。”
喜宝端着一碗饭出来,“娘的头发也开始白了呢,今早上我还帮她拔了几根。”
“可不是,时间过得快,你们都长大了。记得我刚嫁给你爸的时候,才十七岁,比顺生都小呢?”
“是啊,姐,你现在都二十五了,还没想过找姐夫吗?”俊杰调转话头,调皮的逗着喜宝。
“就你话多。”喜宝红着脸,在俊杰头上敲了一下,“吃饭了,还不去洗手。”
桌上四晚照得出人影的粥,中间放着一碟腌制的萝卜干。顺生坐在桌前,呼噜呼噜的喝了一碗,“娘,师傅说你做的萝卜干好吃。”
“我去年做的多,等哪天你给他带点去。”
一家人吃完饭,喜宝收拾碗筷去厨房洗,俊杰拿了墙上挂着的草帽,边走边说,“这会子太阳太烈了,你就不要去地里了。我估计着今年东边那片包谷长势不错,交完公粮,下半年总会多留下一点粮食,总不能让孩子们每天都这样清汤寡水的饿肚子。”
雨晴看了看俊杰,以往墨黑的头发褪去了光泽,星星点点有了白色,原本瘦削的脸庞更瘦更黑了,两边颧骨高高的凸起,握着锄头的双手更是骨骼突出,青筋突兀。雨晴没来由的心里酸了一下,点了点头,“正好顺生回来了,我帮看看还有什么要做的没有。”
看着俊杰出门,雨晴还没从院子走到屋檐下,根子大步笑着走进来,“婶子,我听说顺生回来了。你看,我昨晚上正好打了只野鸡,等会你收拾一下,晚上打打牙祭。”
雨晴转过身来,他的肩上扛着一把锄头,锄头后面挂着一个布口袋,手里提着一只野鸡。他将野鸡丢在地上,又拿过挂在锄头上的口袋,“昨晚收获不错,一共抓了三只野鸡,两只换了一点米。也一并拿来这里做了吃了。”
雨晴笑着说,“你留着吃就是了,哪里一天给我们送这些。”
根子搓搓手,憨憨的笑着,“我就一个人,吃什么都不香,婶子手艺好,做什么都香。”
雨晴笑笑说,“那你去歇会,我去顺生屋里看看就来弄。”
根子用手摸了摸后脑勺,问道,“我叔呢,还在家歇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