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照发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回忆,这次他倒是很含蓄,没有狂轰乱炸似的发来几十条消息。
【谭松雪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温糍也有了一点耐心回复他:
【明天的高铁。】
闻怀照:
【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温糍:
【。。。】
就算她说不准,闻怀照也一定会来的。
明天就要回去,谭松雪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洛水也没什么可买的特产,高铁票已经定好,两人一起在床上发呆,气氛说不上快乐。
谭松雪:“要走了啊。”
温糍嘲笑她:“这么伤感干什么?要走了又不是要死了,总会还能再见到的。”
谭松雪怅然道:“不想回去,回去又要面对蓬柏那堆破事,我现在真的见了他就想到他和男人上床的样子,忍不住得想吐。”
温糍道:“那就别见好了,硬气一点儿,别管你爸妈了,自己做个决定。就像你之前没有选个好大学,后来又没有选择继续读。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爱学习哈哈哈。别让自己再后悔了。”
谭松雪脸上还在笑,眼角却有晶莹,“不会了,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谭松雪来得时候温糍没有去接她,走得时候是一定要送她去的。
当天是个雷雨天,轰隆隆的雷声劈开了连续高温的烦闷,带了一丝久违的凉爽。
温糍其实很不喜欢洛水的夏天,和老家那种把人身体里最后一滴水都要逼近的炎热不同,洛水的夏天是湿热的,恍若置身蒸笼里,又好像是温水煮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完全蒸熟。
水汽包裹住人的躯体,有种喘不过来气的黏腻,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温糍讨厌洛水的夏天。
眼看着谭松雪要检票进入高铁站,这感人的分别场景,温糍忍不住开口犯贱,“你站在此地莫要走动,我给你买几个橘子带着。”
谭松雪笑骂:“滚啊。”
她从温糍手里接过背包,冲温糍挥手,“快回去吧,这雨一阵一阵的,说不定马上又下了。”
温糍笑着说好。
回去的路上果然又下起了雨。雨势很急,打在人身上像是豆子。
温糍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面车玻璃雨刮不停工作。
司机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一上车就用本地口音热情地跟温糍搭话,但她态度冷淡,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家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温糍出门时候带了雨伞,出租车进小区麻烦,司机在外面停了车,温糍打伞回家,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却让她裤脚都湿透了,还有半个肩膀。
雨真大。
坐楼梯的时候又遇到傅宴。温糍大概一个星期能遇到一次眼镜姑娘,却几乎每天都在遇见他。
因为上次的事情,虽然自己也有错,但温糍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沉默地撇过脸去,看着电梯侧面的划痕。
傅宴却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主动开口,面有歉意,“抱歉,是我之前的许多话太逾矩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太懂得和人相处,也没人教过我这些。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当面和我说就行,我会改得。”
他这般诚恳,温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当日大吼大叫得分明是自己,人家都主动道歉了,总不能再绷着个脸。
温糍不自在咳嗽了一下,“我也有错,我脾气太坏了。”
傅宴微微笑了一下,他身上倒是很干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哪有,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没什么恶意,和你已经好多年不见了,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也有些忘形。”
电梯到达楼层,他先走出去,却并没有立刻回房的意思,反而是站在电梯旁,似乎还有话和温糍说。
温糍只能停下脚步。
“温糍,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小时候,我把你当做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好吗?”
温糍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很高,衣衫整洁,脸上的表情真挚,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易碎的可怜。
和闻怀照的装委屈扮柔弱不同,温糍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小手段,闻怀照本来就是光芒万丈的,他出身优渥,是父母独子,说是万千宠爱长大也不为过。
但是傅宴呢,温糍最起码还有一个还算和睦的童年,可傅宴只有颠沛流离的次次转学,还有小三继母和老死不相往来的亲生父母。
的确比温糍要惨得多。
温糍:“就一点儿小事,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你如果想跟我做朋友,当然可以啦。”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没有和傅宴联络感情的意思,和重遇的第一天一样,她匆匆忙忙说完话,就躲进了家里,只留下一个“回聊”的空头约定。
她刚才是动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没错,但是这也不代表,她真的要毫无芥蒂地和傅宴做好朋友。
先不说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在他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巧合,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温糍也不会多跟他说话的。
一想到自己会有三个孩子,温糍觉得还不如死了痛快。
姑姑家就有个熊孩子表弟,比她小十岁,每次一见到她就要拿枪指着她,口中嚷嚷着要爆头,还冲她电摇。
温糍烦死他了,最讨厌这样的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