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显提起话筒,听见里面传来前台桂桂的声音:“老板娘,刚才安夏打电话来民宿,要我帮忙,给您递句话。”
“什么话?”
“说是去年,王慧心跟他表哥相过亲,但是没成。就这一句话,他就挂了。”
“嗯,明白了,谢谢桂桂。”
商显挂掉电话,“王慧心去年跟安夏表哥相过亲?那时王慧心才十六七岁吧?她还在读,相的哪门子亲?”
第五肆拧眉思索片刻,“安夏的表哥……维修铺的钟鸣。”
次日一早,两人就去了安隐镇北边,一家破破烂烂的维修铺。
安夏的表哥钟鸣,今年已经二十七。
上无老,下无小。
靠着这家维修铺,过活日子。
第五肆和商显出现在门口,身影遮住了铺子里唯一的一束阳光。
钟鸣抬起头来,“本店维修范围广,上到汽车家电,下到锅盆玩具,顾客,修哪样?”
他叼着半支烟,刘海很长,扎了个小揪揪在头顶,脖子上有一片黑漆漆的身,像是个鬼爪子掐住脖颈的样子。
商显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两侧,光秃秃的,只有耳朵眼,却没有耳廓。
钟鸣看见有女士在场,掐灭烟头,专注修理着手上的一辆玩具车,“年轻时不懂事,跟人打架斗殴,被削掉两只耳朵,长记性。”
商显淡淡道:“安夏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
钟鸣再次抬起头,认真扫一眼第五肆和商显,问:“我表弟,又惹事了?”
商显摇头。
第五肆从旁边掏出两把旧凳子,两人坐下,将阳光让出来。
钟鸣合上玩具车的车身,发出呜哇呜哇的警报声。
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挂着两条清亮的鼻涕冲进维修铺:“钟叔叔!你真厉害!”
钟鸣将玩具车递给小朋友,笑容温柔,“下次别在墙头上玩车了,叔叔能修好玩具车,可修不好小朋友!”
“摔屁股疼!我不爬墙头啦!谢谢叔叔。”
小朋友眼里只有玩具车,道过谢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
钟鸣见第五肆和商显排排坐,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只得先放下手上的工作,问:“既然不是安夏惹事,二位上门,要谈什么?”
商显问:“你认识王慧心吗?”
钟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对不上脸,只能摇摇头,“不认识吧。”
商显又提醒道:“她在去年,跟你相过亲。”
钟鸣眉头紧皱,显然是想起这件事了。
“那不是相亲。”
“不是?”
“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未成年女孩下手。”
“可安夏说……”
钟鸣看了看铺子外面,见这会儿没有人路过,这才压低声音说:“柏树村王家的长辈,找到我四姑保媒……”
他顿了顿,多解释一句,“我四姑,就是安夏的母亲。四姑觉得我这残样,难得娶上媳妇,爹妈爷奶都去世了,也没个人张罗,有人问起,她就搭线了。不过,四姑没说是相亲,她说,就当是那女孩,送给我养活,二十万彩礼,一次结清,以后女孩无论是继续上学,还是直接跟我回家生孩子,都让我自己拿主意,岳父母家不会再插手。”
商显啧舌,“这谈的不是亲事,是买卖人口吧!什么叫二十万结清,女孩就送你养活,随你拿主意?”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钟鸣点头,“对方说得很隐晦,但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懂,否则也不敢喊到二十万。这根本算不得是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