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对这话很是认可,手上玩着消消乐,叹气道:“我要是真有出息,应该也不会这么容易碰上骗子了。”
“这件事跟出息没关系,你不用太难过。”路修远倒是没嘲讽,语气有几分认真:“听说在纸片人的世界活久了是这样的,不过一般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这点小挫折不用放心上。”
姜瑜沉默了一下,幽幽道:“你真的是路修远吗?”
路修远:“……又抽什么风?”
“你这是在安慰人吗?”姜瑜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还伸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我不会没睡醒吧?”
“有时候真的挺想撬开你的脑子,看一下是不是大脑结构被外星人改造过了。”路修远语气凉飕飕的,在安静昏暗的房间听起来很有几分变态杀手的味道。
姜瑜本来在夜里视力就不大好,头顶的小夜灯照着显得影影绰绰,听了他这话顿时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我错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路修远听见她的动静,气笑了:“你……算了,早点睡。”
白天昏睡了一天,就是看了会儿手机感觉有些隐隐犯晕,姜瑜的精神确实还不错,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了:“路修远,你睡了吗?”
路修远已经躺好关了床头的小灯,他习惯在全黑的环境下入睡,闻声坐起来了一点:“怎么了?”
“没怎么,想说话。”姜瑜小声回答说,“你睡吧,今天辛苦你了。”
路修远见她精神还不错,索性靠着床头半坐着,随口找了个话题:“你想尝试一下早九晚五的上班吗?”
“其实我一直没上过班哎,”姜瑜说着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不太想,但如果哪天忽然想换个方式生活,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听说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经历,以后找工作应该非常难,有时候是觉得我应该先尝试一下其他工作,让简历好看一点,以后再就业也容易点。”
姜瑜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我感觉自己好像迈不出那一步,除了画画也没有我特别擅长事情,走出去面试就是被告知和现实生活有壁。”
她说起这个就有很多话想说,越想越忍不住叹气:“不过我要是主动出门找工作,应该是吃不了画画这碗饭了,到那时候应该会年纪不小了,更不会有公司会聘用了吧。”
“好像和普世意义上的谋出路和生活相去甚远了。”
“还有长辈让我去考公什么的,说女孩子也没必要追求多大的事业建树,能有个安稳的工作,离家又近啊,结婚生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虽然是对他们说的安稳的体制内工作不屑一顾,但站在他们角度来看应该会说,是考不上也不够优秀,不过是嘴硬而已。”
姜瑜想到自己咸鱼的性格,叹息道:“感觉在那种环境里,迟早会被改变并且腌制入味,我一个咸鱼,有点怕怕的。”
路修远安静了几秒钟,语气平静:“我不觉得人非要尝试各种各样的工作,上班过早九晚五的集体生活。在一个行业深入发展不会是件坏事,而且能够一直做喜欢的事情,靠兴趣和个人专业素养养活自己,没必要在意什么普世意义这些虚无的东西。”
“而且,女孩子没必要追求事业上的大建树,听起来就很荒谬可笑。说这话的应该也算是见识太少?我认识很多女性朋友,在事业上的成就远远超过同龄人,更别说男人了。”路修远语气认真,因为平静显出一种温和的力量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跟性别没关系,人活着也不应该困在别人的眼光里,开心最重要。”
“虽然我很久没见过你的画稿了,但我知道你只会越画越好的——因为喜欢,因为天赋,还因为你是构建他们世界的人。”路修远当年也跟着她一块看了不少漫画,谈不上像她一样热爱,但能够理解这份工作和意义。
“这几年也见过了很多画画的人,或有天赋或足够努力的,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排名第一。”路修远说到这里,忍不住弯了下薄唇,露出个很淡的笑:“大家都有一定的目的地去做这件事,好像只有你一直保持着纯粹的热爱。”
“毕竟是嘴上说接受全员BE的结局,最后偷偷给主角团画美好番外的画手太太,这么细腻的感情和画风,我觉得很适合这个行业,应该会是爱笔下每一个角色的亲作者。”
说的应该是他们高二的时候,姜瑜追的那部国漫,主角团走到后期死的死残的残,被反派血虐,甚至原本的官配都被拆了,男主死了算是怎么回事啊!主角光环是一点也不给人家用的啊!!!最最最过分的是过分潦草的结局——感觉那个作者画到后面纯纯是在报复社会了。
姜瑜越追到后期越悲伤,那段时间疯狂补习刷题,只有的周五自习课留给她自主休息,她在选在这个时间看漫画。
原本是为了放松看的,没想到最后一话那开放式的结局如此惨烈,由于不敢相信故事的走向,姜瑜甚至反复观看企图捕捉一些其他细节和再续的可能性。
然而没有发现任何苗头,最后终于受不了了这崩坏的世界,一个人趴在桌上默默掉眼泪。
路修远一开始没注意到,毕竟留给姜瑜娱乐的时间不多,他这种时间很少关注她到底在做什么。
毕竟路老师的想法很简单——咸鱼都被迫这么支棱起来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就是要上房揭瓦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没想到姜瑜没有揭瓦造反的打算,甚至自闭了。
路修远写完习题收拾包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这个人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姜瑜向来放学最积极,剧烈放学铃声响起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
睡着了吗?路修远伸手轻叩了几下她的桌子:“姜瑜,放学了。”
姜瑜默默向前挪动了一下凳子,给他空出点位置出去,人却依旧趴着不动。
路修远有些疑惑,重新坐了回去,低头看她:“在干嘛?回去了。”
“嗯,我晚点。”姜瑜依旧不肯抬头,埋在手臂里瓮声瓮气地回答他。
路修远直觉她像是在掉眼泪,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作业太多?压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