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亮度还是有些太超前了,路修远伸手按住她握着电筒的手:“关了。虽然这路上没人,待会儿有哪个倒霉蛋过来会被你晃晕。”
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小区附近的公园,许是选择的路有点偏僻,路上暂时没遇见其他人,姜瑜赶忙把手电筒关了。
虽然日子逐渐走向昼短夜长,夜晚降临后,天色黑得依旧很高效。
沿途都是路灯,姜瑜却明显感觉到光源越来越暗淡,正常人能看得分明的道路在她眼中,黯淡得只能看清轮廓。
她下意识攥了一下路修远的衣摆,在原地停顿了一下。
路修远下意识慢下脚步,低头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姜瑜思考了一下说自己看不清会不会太扫兴,只一秒钟果断摇头:“没,走慢点,吃太饱了。”
路修远将信将疑地了她一会儿,发现这人确实没有松手的打算,只好装没察觉,走得很慢:“饭不知道吃哪去了,还薄得跟张纸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天青菜萝卜的喂你呢。”
路修远做饭很丰盛,每天都是分量不少的两菜一汤,牛肉大虾鸡肉各种高蛋白没少过,当然——时常夹带私货地搞一些猪肝、菠菜、木耳等姜瑜不爱吃但很营养的菜,虽然口味都很不错,但每次都要克服心理障碍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甚至每天都能坚持煮养生茶,就算忙起来赶不上回家做饭了,电话喊她点外卖时还不忘嘱咐她自己煮。
姜瑜吃得人都要分裂了——一半觉得真的很对口味,一半觉得喝茶喝得绝望。
“我也不知道啊,我好像从小就这样……”姜瑜自以为小心地拽着他的衣摆,说起这个也有几分苦恼。
“可能是脾胃太虚弱了,有空去抓点中药试试。”路修远想起家里人干这一行的,暗自下定决心。
姜瑜果断拒绝:“什么!中药?这辈子都不可能喝的。”
路修远感觉自己当外套穿的衬衫衣摆被她攥得愈发用力,忍不住蹙眉:“姜瑜,你什么毛病?”以前一块走夜路,也没见她这样扯着人衣服的,总不至于是胆子小。
似乎是太用力了,姜瑜顿时松了点力气,还是不肯松手,随口胡诌道:“太累了,我需要一个支点,路老师你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吧?”
路修远无可奈何,只能这么被她拽着衣摆,边走边聊。
绕着人工湖走了两圈,姜瑜走近旁边的小道看见有个空着的长椅,顿时被牵绊住脚步,赶忙坐下来伸展那久不运动的老胳膊老腿。
路修远站在一旁看她,表情冷淡:“你平时除了坐着躺着,没有别的活动吗?”
这点活动量就让她见了椅子走不动道,要不是他拦住,这人早就找个空地躺下了。
姜瑜冲他摆手:“不行了,太累了,我要坐会儿,谁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不然我死给你看。”
路修远只好无视散步路人投来的目光,在她旁边坐下来,正色道:“你真的太虚了,满头的汗,抽空去找中医调理一下吧。”
“我只是,太久,没运动了。”姜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很是郁闷:“唉,活着太累了,我想死。”
路修远眉头一蹙,冷声道:“闭嘴。”
轻易领会到他意思的姜瑜沉默了一下,讪讪道:“……这么讲究吗?”她每次赶稿子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死——而且是真心实意地想死,细节做不好的时候更想原地爆炸。
虽然都是一时的,却也丧得很真实。
“老这么丧会更倒霉的,懂不懂。”路修远瞪了她一眼,对这人总是持“无所谓累了毁灭吧”的人生态度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瑜弱弱道:“哦,知道了。”下次还敢。
“下次还敢是吧?”路修远忽然开口说。
姜瑜心里一惊,下意识道:“我没说话!”
“你表情明明就是这么想的。”路修远冷哼一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认真道:“姜瑜,你可能真的要看医生,状态看着不太好。”
姜瑜心里当然清楚自己不算什么身心健康的人群——不然也不会从阳光开朗的自来熟变成自闭社恐人。
宅家咸鱼瘫时间久了人就容易丧丧的,加上饮食和作息不健康,她时常打不起精神,也不愿意费精力想太多。
但她也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当代青年哪有几个正常的,都是硬撑罢了,何况她还是个经常遭受神经病攻击的画手太太。
而且她平时过载了,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先不说身体状况,至少情绪还算可以,不至于到要看医生的地步。
姜瑜表面依然装得乖巧:“你说的不错,下次一定。”
路修远还想说点什么,就见这人忽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你闻见了什么味道没有?”
路修远见她神色认真,只反应了两秒钟,然后脸色一黑:“姜瑜!”
刚才还说着“谁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的人原地打了几个转,满脸写着急切:“后面是夜市烧烤摊啊!好香!我们一起去吃烧烤!”
路修远被她拖着拽着往回走,因为那个夜市在人工湖的对面了,两人从这个位置过去也得绕上一大圈,姜瑜却很有精力,跟方才那个走两步就要死要活的咸鱼判若两人。
路修远忍不住再一次感慨垃圾食品对于姜瑜的吸引力,堪比地心引力。
而细心如路修远,也在过去的路上,姜瑜第三次踩到脚下格外显眼的障碍物差点绊倒时发觉不对劲了,“姜瑜,你是不是看不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