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原地的宋嫣娇躯轻颤,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怒火几欲尖啸而出。
“小姐息怒。”
此时,刘嬷嬷匆匆赶来,她拉过宋嫣的手低声安抚:“夫人吩咐老奴来告诉小姐,您不要与那位硬碰,那就是个软硬不吃的疯子,当心伤了您的贵体。"
"刘嬷嬷!你可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宋嫣尖声道。
刘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上阴沉沉的,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毒的精光:“小姐你是千金之躯,碰上她没由的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信老奴一回。”
“眼下她已经没了那傍身的婚约,对整个侯府来说再无半点用处。她若还如前些日子一般胡作非为,不需我等出手,侯爷就先容不了她!”
想起宋宁杀掉的那位妇人是她多年好友,刘嬷嬷面色再度沉了一沉,暗道只要夫人开口,她定要为那姐妹讨个公道。
经过刘嬷嬷的一阵安抚,宋嫣终于平了一些心气,可到底是被气着了,回房后辗转反侧临至丑时才堪堪入睡。
芳蕊院
如今宋宁院里有两近侍三粗使共五个丫头,都是萧氏派来的人,自然都不得她信任。每每回到房里,她都会将五人派出门外远远候着,大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
春末夏初,气温一天天回暖,她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轻便的寝衣,缓缓行至妆台前落座。
红木雕花的妆台上摆有一盏三彩莲花灯,花灯旁放着一座青花缠枝香炉,香炉里的甘松吐出一团团白雾,清冽宜人。
宋宁将灯内烛火挑亮一些,悠悠梳起乌黑长发,望着铜镜里的人影怔怔出神,重来一世,许多事情偏了原本的轨迹,这令她生了许多困惑。
她虽不再是那唯诺少女,但她自认侯府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公然挑衅宋义,还是当众掌掴宋嫣甚至刺死恶仆,都不足以改变既定的轨迹,因为这些事情都没有改变她要替嫁的事实。
细数复盘所有事件,或许只有一件说的通,茗月轩。
宋宁明白帝后突然改变主意定是钟离月手笔,但外使被刺跟此人有没有关系便不太确定了,不过此事对她来说影响并不大。相比起来,今日钟离琰的异常之举反让她有些吃不准,她隐隐觉得,今日对方质问国师的样子,话里话外是藏了三分不满的,这让她十分不解。
烛火身姿摇曳,灯影晃动中少女神色也跟着莫名了几分。
如今没了婚约在身,侯府上下怕是对自己再无忌惮。她觉得这样也好,敌人不动手,她想反击还得费一番功夫,如此倒省了麻烦。
翌日
这日宋义依旧起了大早去上早朝,谁也不知道昨晚他将萧氏唤入房都聊了什么,但当晚宋义宿在了柳姨娘房里倒是人尽皆知。
宋嫣也早早起来,在刘嬷嬷的伺候下匆匆奔向正房萧氏住处。
“娘!”
进来时,萧氏正被丫鬟伺候用着早膳。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萧氏端着一碗白粥,敛起一双精明的眸子盯着匆忙跑来的女儿:“同宫里嬷嬷学的规矩全忘了?”
见对方还有兴致教训人,宋嫣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她缓了步伐,款款来到母亲跟前,像幼时一般抱着萧氏臂膀娇嗔道:“娘,女儿这不是担心你么。”
萧氏放下碗筷,抬手拂了拂少女额前细碎的发:“你呀,就是被护的太好,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丁点大的事情就这般沉不住气。”
宋嫣撅着殷红小嘴,不服气道:“女儿不懂,担心娘有什么错?”
“说你还不服气了?”萧氏佯装怒容:“娘跟你说了多少次,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先稳住自己。自乱阵脚只会陷于更加不堪之境,这话你可有听进去过?”
宋嫣颓然:“娘,我知道。可是有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你都不晓得昨夜你被父亲叫走后,宋宁那贱人多嚣张!她竟敢...”
“打住!”
萧氏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明知她是个不管不顾的,还要头破血流的往上撞,岂非自讨苦吃?”
宋嫣不解:“那我就放任她逍遥不管吗?着实可气!”
萧氏摇摇头:“对付一个人,亲身上场正面博弈那是最下等之策,你这般性子真不知随了谁。如此,以后若真登高位又怎堪稳坐其上?”
萧氏口中的高位,母女二人心照不宣,宋嫣一如既往脸红一片。
“说来这个宋宁确实碍眼。”萧氏目光一沉:“好端端的婚约没了,我就怕...”
“母亲是怕娘娘将我许给...”
“禁言!”
萧氏瞪其一眼:“这话怎好说出口的?”
宋嫣哑了火,同时也揪心起来。
“娘,你说我要不要问问宸哥哥?他定能为我想出法子来。”
这话让萧氏的心动了动,但一想起昨夜宋义对她的警告,不免又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