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个副将已经知道宋睿的本事,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宋睿畅通无阻地在军营之中查起将士暴毙的案子来,明面上是查北陵奸细,实际上是查韩家人。
宋睿还故意将林明山二人临时顶替出征诱敌,最后战死之事也算到了北陵奸细身上,以此旁敲侧击地询问曾副将手下的士兵,是否有支援延误的事情发生。他虽然已经知道曾副将确实延误了,但他不能将罗怀舟作为人证,一来可以让罗怀舟继续做自己暗中的帮手,二来若这样做会把他置于出卖袍泽的不义之境。
可惜,最后宋睿在军营之中没查到一点关于命案的蛛丝马迹,甚至连那些暴毙之人的死因都不明。这个结果让宋睿的心里生出一丝寒意:韩家人在西北军中究竟有多少势力,才能将命案做的这么天衣无缝,让他查无可查。
除此之外,那些士兵也一口咬定自己是听曾副将的命令行事,并不清楚是否延误了时机。
事情进行到这里,宋睿明白,他不能再在军营之中继续深查了,否则他和老三都会有危险。
不过,此路虽然不通,但幸好还有一条户籍的线索可以让他光明正大地查。
当日亥时,宋睿就收到了高甲六人写的详细的家中情况,可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因为他发现这六人的家里都是三代单传。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可是……韩家人以三代单传作为选人的基准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吗?
宋睿坐在桌前看着高甲等人写的东西,撑着头凝神苦思着,恍然间他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他再去回想,却又怎么也想不到了。半个时辰过去,他还是没琢磨出韩家人这么选人的其他理由。
宋睿决定先暂时放下这个疑问,很快他又想到,既然已经知道了韩家人选人的标准,那他或许可以通过这两个条件来找出其他被韩家威胁的人,反正揪出一个是一个。
“得找老三一起去趟郡守府衙才行。”宋睿喃喃道。他如今是白身,无权直接问郡守要西北军的户籍册。
最后宋睿又想起了曾敬和齐均。这两人,一人延误支援,致使大将军和一位副将战死;一人挑起大军同丧,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当成棋子的人,还是执棋的鬼。偏偏自己还不能直接提问他们。
宋睿觉得,自己在京城时从没这么寸步难行过,真他娘的憋屈。
又过了一日,宋睿来到军中当着所有副将的面,以排查北陵奸细为由,让宋城同他一起到郡守府调出西北军的户籍册。
宋城带着‘几丝勉强’同意了。
不出半日,宋睿便带着几本厚厚的户籍册回到了宋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宋睿便开始带着人从中筛选满足条件的将士,直到林知意派人送了信过来。
……
“二爷,二爷?您现在要见林大姑娘派来的人吗?”宋引见宋睿走神了,忍不住又重复一遍提醒道。
“当然要见,现在就见。”宋睿脱离自己的思绪,迫不及待地说道。
“是。”
……
很快,宋引领着阿肆进了房。
“见过宋大人,”阿肆抱拳行礼,然后从胸前拿出一封信,“属下奉大姑娘之命将此信交予您。”
宋引从阿肆手中拿过信件,再放到宋睿面前。
宋睿瞄了一眼面前的信,复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阿肆,“你家姑娘可还有说些什么?”
“没有。”阿肆一秒都没犹豫地直接答道。
宋睿哽了一下,他还以为那小姑娘会向他们两个世叔问问好呢,即便不向他问好,那也不能忘记老三啊,好歹老三也帮了她大忙呢,结果这小姑娘转眼就抛到了脑后,一点也不可爱。
宋睿暗暗撇了撇嘴后说道,“宋引,你带他下去休息吧。”
“是。”宋引说完,转身看向阿肆,“请跟我来。”
“多谢宋大人。”阿肆又行了一个礼。随后就跟着宋引一道出了门。
而后宋睿便拿起面前的信件拆开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纸奇形怪状的字,说不上难看,可要说好看,也有些勉强。他努力忽视掉这些字本身带来的别扭感,而专心注意起内容来。
宋睿看完信后,觉得自己看出了这丫头的一个特质:她洞悉人心,所以她喜欢通过算计人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的这一封信就是要让自己通过算计韩家人的心,来判断出曾副将到底是人还是鬼。
可是他有点犹豫:此法虽然可行,意丫头的推论也很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宋睿一时之间觉得万分纠结。正在这时,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宋引没有提前禀告就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二,二爷,阿,阿易被带回来了。”
宋睿一时没想到这个阿易是谁,“阿易是什么人?”
宋引咽了一口唾沫,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答道,“二爷,您糊涂啦?阿易是林大将军的贴身护卫啊。”
宋睿这下想起来了,他唰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倾身向前,睁大了双眼问道,“是阿三一直在找的,战场上没找到尸体的那个阿易?!”
“嗯嗯嗯。”宋引忙点着头,“就是他。”
“那……带回来的不是他的尸体吧?”宋睿立马眼含期盼地接着问道。
宋引猛地摇头,“不是不是,人还活着呢,只是身上伤的有些重,阿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猎户家里养伤。”
宋睿听完,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如此一来,意丫头给他出的主意就可以立马实施了。
随后宋睿立刻朝外走,边走边说道,“你带路,我现在就要去看他。”
结果刚走两步,他又停下看向宋引,“对了,这事儿没弄得人尽皆知吧?”
“没有,阿三在门口只说了是他兄弟受伤,想带他来这儿借住养伤,进了门后他才告诉我这个人是阿易,还让我来禀告您。”
“那就好那就好。”宋睿欣慰地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