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师尊的叹息,听起来又是无奈,又是怜惜:“一年呢……他一瞬间,就能将你唤去那一方天界。既有这等神通,下界又有何难?再远的路……以他的神通,一年也早该到了……”
“他会来的。”仍是倔强的回答。“他一定会来的!”
时光就像流水,不经意间,又过两年。
“三年啦!”师尊的声音更是痛惜:“婠儿,你不吃不喝等了他三年啦!放弃吧,他真的不会来了。”
“他在路上。”十四岁的小姑娘,声音仍旧倔强:“他答应了我,就一定会来。”
“你何必这么相信一个年纪比你还小的孩子的承诺?他只是小孩子,小孩子很容易被新鲜事转移注意。他若在意你,为何两年都不曾找你?婠儿,你醒醒吧。”
“不,他不是小孩子。”小姑娘望着天空,瞳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他是天神呢……”
“师姐。”一把柔和但是有着莫明阴森的声音,“婠婠已经废了,何必在她身上花心思?清儿比她不知强出多少。不如把婠婠让给小弟,小弟的一门功夫,正缺一个像婠儿一样的绝佳炉鼎。”
“边不负,你敢打我主意?”小姑娘轻蔑地看着扮相如儒雅士,实则内心无比龌龊的魔隐:“你信不信,我七十招便可败你,百招之内,便可取你性命?”
“呵呵,师姐,你的弟子目中无人哪!就让小弟代你教训一番,教她懂得什么叫尊重师长!”
身影闪动,气劲纵横,丝带飞舞,魔环闪烁。拳脚砰砰交击,男子惊惧怒叱。
扑……男子口喷鲜血,狼狈而走。小姑娘呵呵冷笑:“若不是他说过,要帮我打你,今日我岂容你逃走?且留你一命,等他来了,再与你打过!”
一晃又是四年。
“婠儿,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已经出山,二十年决战期又至。”师尊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你现在的功力,虽然已经越越为师,堪与三大宗师比肩。然而你学了天界那霸道的炼体之术,却七年未食,一身真气,只能用来维持身体生机。全力出手时,只有十招之力……慈航静斋当代传人本不是你的对手,但全力抵挡你十招的本领还是有的。所以……为师决定,将天魔双刃传给清儿,由清儿作为本派当代代表,迎战静斋传人。”
“他会来的。”少女的声音凄迷:“师尊,他会来的,是不是?”
倔强依旧,然而她已需要从师尊处寻得支持。
七年的时光,太漫长了。长到即使是她,心中那原本坚定的信念,也有了动摇和疑虑。
师尊默然,良久,长长一叹,伸手抚着她瘦削的双肩,安慰:“他会来的。”
现在,他终于来了。
他穿着雪白僧衣,以天神之体的形貌,一会儿阿弥陀佛一会儿无量天尊,一路招摇撞骗。
她知道,他在找她。他那些疯疯癫癫的话,只有她能听懂。
可是,苦等七年不至,当她对他的信心完全动移之时,他却又这般高调地出现……
“当我还是那个不知事的小丫头么?七年啊,你可知,你已成了我的魔障?现在才来,又有何用?”
当她得到自阴癸派秘密渠道传来的,那位出现在江都附近的“高老庄朱八戒”的消息后,坚持了七年的她,心中的滋味非常复杂。
狂喜,大怒。
空虚,满足。
解脱,痛恨。
甜蜜,痛苦。
种种滋味,齐上心头。
她本不想理他,本想永远避着他,一世不见他。
然而,她终究还是踏上了那艘南下江都的小艇。
“我只是想找他讨个说法而已。”
她这般安慰着自己。
船至江都,她才知道,自己已与他擦肩而过。
他就在途中遇上的那艘独孤阀的大船上。
“真是冤孽呢!”想到当天遇上那大船时,隐隐听到的女子的怒叱与男子沉闷变调的怪叫,她嘴角隐隐浮出一抹煞气腾腾的笑:“还有心情与女子打情骂俏?男人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登上了驶往东都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