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和容砚青怎么也没想到,等他们到的时候,容虚镜已经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阵法之中。
人们在慌乱情急之下推推搡搡,却没人能逃得出去。
也有人另辟蹊径,试图打断容虚镜来自救,但遗憾的是,他们连近她的身都做不到。
“尊位!”容砚青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孑然一身的人,顾不得形象地大喊了出来。
她总是这样,谁也不信,谁也不依靠,哪怕身在最繁华熙攘处,也孤独得惹人注目。
容澈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他被容砚青这反应吓了一跳:“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容砚青看着容澈拽住自己胳膊那只手,然后慢慢抬起头看他,“她要将神魂散尽,来给这愚钝众生一个解释!”
“我该怎么冷静?我该怎么冷静!”
容砚青一把推开了容澈,朝着容虚镜的方向走过去。
可他也进不去,他被阵法一次次挡开,起初只是被推开,后来他过于着急想用蛮力破阵,结果却是用多少蛮力就有多伤他自己。
人们眼神古怪地看着这个疯魔的人,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人能够救自己,现在来看,谁也救不了他们。
容砚青再一次被阵法推开,他倒在地上后无力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办,他没办法。
容虚镜要做的事,从来都是不给她自己,更不给别人别人留余地的。
刚刚星光大作,容砚青想也知道这是容虚镜为了救古逐月而做的,她要是真的不管不顾还好。
可她又非要,在已经背叛了芸芸众生后,用自己的命来还。
“砚青,”容澈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你别这样,尊位她......”
“殿中阵法以生魂灵之力祭阵,可扭转生死。”容砚青说,“她既然已经做了,有为什么要选择偿还他们?”
“为什么!”
容澈不经意间一瞥,看见了他的耳畔有亮光反射,想来他大概正在落泪。
天穹上有星辉洒落,似点点流火奔袭人世。阵中央的容虚镜闭着眼,衣袍无风自动。
伴随着星辉的,还有天海深处而来的滚滚雷鸣。道道闪电似利刃般,将沉闷的黑夜划开。
他还有什么能为容虚镜做的呢?容澈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来。
她的路,尽都是她自己选的。
活过如此漫长的一生,容虚镜大概也没想过,在这种时候,还有两个人,心心念念牵挂着她。
“砚青,”容澈又晃了晃容砚青,“她需要我们帮她。”
容澈见他没什么反应,干脆强行掰开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眼泪纵横的脸:“她需要我们!”
“来不及了!”容砚青的双眼血红,“阵法已成,她的神魂已经被打成了碎片,只等散予众生。”
容虚镜这人,将容砚青的自负打得稀碎却浑然不觉,给了容砚青全新的人生也浑然不觉。
这些她从未刻意为之,然而偏偏就影响了容砚青一生。
“有。”容澈坚定地说。
容砚青看着他的眼睛,逐渐明白了容澈的意有所指。他们救不了容虚镜了,却能让这些人,忘记有关容虚镜的一切。
她不曾指引人们追随帝星,不曾将腐竹的王朝埋入史册,也不曾为了救人,而让他们愤然不平。
从此人们记得她,就只记得她荣耀加身,远离尘世的模样。她仍然存在于人们心中,只是比以前,更加更加遥远了而已。
容澈站起来,朝容砚青伸出手:“这是唯一一次,她真的需要我们。”
容砚青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碗苦黄莲,哪里都是苦的,也找不出如何缓解的办法。
他抓着容砚青的手,一下站了起来,阵印瞬间在两人手心结成,向着广袤的天地远处生长过去。
容虚镜察觉动静,倏尔抬头看上去。
“你们疯了?”容虚镜强行闯进了他们的神识海,质问着天真的两个人,“这不是你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要命了?”
容砚青和容澈的神识海已经相连,两个人的力量十分勉强地支撑着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