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慈呆了片刻，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一个字画拍卖行常年热榜的画家，虽谈不上名贯中西，但至少业内算是声名赫赫，她用得着抄袭？ 她满脸扭曲，不可置信的追问许小寒 “说我吗？抄袭？我？” 见许小寒面色凝重的点头，伸手将她的手机拿过来 翻了翻，是那条上了热搜的宣发案下面有人评论，说她的图和别人有些像 她眯着一双眼仔细将这些评论都翻了个遍，然后把将手机丢了回去，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说有些像，还没到抄袭的地步” 许小寒有些不安 “可怎么会呢？背景图和人物细节都是你翻阅很多历史资料参考出来的，作品折射出活人的思想和构思，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只通过想象就会画出类似的东西，这太奇怪了。” 是的，这太奇怪了，陈慈也知道，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的草图有给谁看过吗？” 陈慈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许小寒 这可不是小事！许小寒一惊 “我没有，我拍照留存的所有稿件在微博上都是私密的，当日记用，不会泄露，我也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过，艺作品原创性的保护，我知道轻重。” 陈慈点头 “我知道不是你” 她脑中闪过一个人，算是唯一的解释，但又实在有悖常理，因为明明他们是合作关系 她坐下继续吃饭，也没给这次事件下定论，有些不放在心上 “作品才出来，热度也大，有些讨论也是应该的。” “你今天生日，别担心些乱七八糟的，先好好吃饭吧。” 联考虽然已经过了，许小寒依旧热情不减，饭后洗完碗跟着陈慈回家，继续练习未完成的画 前方的人突然回头 “哎~，忘了问，你今天多大了。” 许小寒灿然一笑 “18！” 陈慈怔了一秒 成人礼，是得送点什么东西 她记得有一双葛立薇送的鞋，一双黑背红底的高跟鞋，这个损友记错了码子买小了些，自己也一直没去退 她换了方向转身往外走，翻腾一会才从许久未开的尾箱里找出半开封的盒子 转头递给许小寒 “试试。” 许小寒一愣，她没想到是双高跟鞋 “陈慈姐你不是一向都踢帆布拖鞋么，从来没看你穿过高跟啊” 陈慈解释 “还是会穿，稍微正式点的场合帆布拖鞋就不行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许小寒却听出无奈，有些想笑 小心翼翼的将鞋子从鞋盒里取出来，眼中的亮色一闪而过，脸拧巴起来 “这跟有多高啊？” 陈慈瞥了一眼 “大概七厘米。” 许小寒啧了一声，慢慢踩进去 陈慈看她 “合适吗？” 她点点头 陈慈鼓励道 “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许小寒有些害怕，坐着也像踩高跷似得，站起来她更不敢了 陈慈伸手过去扶她 “别怕，你站起来，抓着我。” 许小寒颤颤巍巍的起来，刚开始她还抓着陈慈的衣袖，后面就大胆放开了 “大小还合适吗？” 陈慈问到 许小寒点头，片刻后又愁云满面 “可是我在学校穿不上这个。” 她想了想，好像生活中也暂时穿不上 陈慈笑 “只是你18岁的成人礼，没让你现在必须要穿。” “新鞋子是新生活的开始，是希望和期待。” “以后你一定会有穿它的机会的。” 许小寒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正月过了之后紧接着就是年关 许小寒打算提前为年夜饭做准备，打开微博的本意是要搜一搜菜谱，但 一条尾部标识红到发紫的爆热词条一下跃然眼前 标题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陈慈 抄袭 <
> 明晃晃几个大字挂在榜一，也将她的心情推到风口浪尖 抬头瞄了眼不远处洗笔的陈慈，对方看起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许小寒收回视线，继续翻看着话题广场 粉丝和素人都很多，其中还夹杂光点游戏的玩家 进来第一条就是一个挂黄v的博主，看简介是一个网络上比较出名的插画师 话题正是由她发起的 晒出一组图，从作画时间、线稿起形到上色各种细节，详细解说自己的作品后将矛头对准了陈慈的画，对比双方的稿图后指名道姓，丝毫不避锋芒的指控她抄袭 转发这条动态的还有不少业内画家，都是一致的态度，要陈慈出来道歉 奇怪的是，从宣发有抄袭传言开始直到现在，光点游戏都没有任何公关人员出来解释和辟谣 明明当事的三方，两方都没有任何表态，抄袭这两个字却像钉子受了锤，钉死了一样 许小寒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又翻了一阵，各种微博动态和评论都是清一色的辱骂，诉求也是清奇的一致，就是咬定陈慈抄袭，要她出来道歉 话题发酵十分严重，她顿时有些坐不住 “陈慈姐！” “啊？” 陈慈转头看她 许小寒欲言又止 “你自己过来看吧···” 依着陈慈的性子，许小寒以为她看到这些话后，无论脏字说多说少，但至少是会骂人的 可出乎意料，她没有 陈慈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臭着一张脸翻评论 ——本来就画得差，画得垃圾，不知道一直在高傲些什么 ——抄袭必死 ——不知道粉丝和正主在高贵什么 ——小偷、缝合怪 ——她一个正儿八经有名的科班画家，抄袭网络画手，不应该吧，等反转 ——脸皮真是厚的一批 ——人爱装，假假的，没想到画也假，上次酒吧打架脑子被打坏了吧，没思考，只能抄 ······· 铺天盖地的辱骂，虽然其中也有为她发声的，但最多的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络键盘手 陈慈退了微博，将手机丢还给许小寒 “你不是要去蒸扣肉吗，去吧。” 许小寒没动，担忧的看她一眼 “你、不要紧吧。”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 “你别生气！我去帮你骂他们！” “不了清楚就开始乱网暴人！” 陈慈笑了一下，那笑容实在算不上是好看 “你去忙吧。” 她再次说道 经历过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许小寒的态度与之对比，一下鲜明起来，陈慈问她 “你一点也不怀疑我吗，要是我真是抄的。” 许小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陈慈姐，你在说什么昏话！” 她一定是被气疯了 陈慈手里还握着洗了一半颜料的笔，有些愤懑的笑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出事大家都毫不需要理由就站到我的对立面，毫不犹豫就开始谩骂我、怀疑我，我就是那么一个丝毫不值得信任的人吗，都一致认为我的画一定是抄袭吗，连带着我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都一起否定吗？” 说她本来就画得差，陈慈很想顺着网线过去，问问这个人，他懂画吗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她也从来不在意这些，因为她一直清楚的了解要令人喜爱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画 现在她付出半年时间，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呈现给大众，却被弃之如敝屣，比起攻击她的人，攻击她的画更让她无法接受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起扔在床上的手机，翻开被子摸出来，登进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999＋的提示让陈慈呆愣了一下 私信箱快被挤爆，堆满屏幕的一条条红色未读提示，没有点进去，在预读界面都能看见不是什么好词，尽都是些下流话 陈慈点了根烟，从容的坐在床边，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许小寒走进来，一下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敢再上前，只是沉默的靠在墙边盯着她看 工作室早被陈慈放了年假，
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出来为她辟谣发声，她自己的微博也不怎么经营，现在整个媒体上充斥着讨伐她的声音，风向都是一边倒的质疑 一根烟还没烧完，经纪人陈木的电话就打进来，陈慈犹豫一下才接起来 对方还没开口，她就先发制人 “没有，我没有抄袭。” 电话那头的陈木显然一愣，随即低声笑出来 “行，我知道了。” 两人合作那么些年，他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陈慈，既然她说没有，那就肯定没有 “那我联系你画室这边的人，发个通告，准备起诉的事。” 陈慈没说什么 ，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句 原本的微博信箱并没有设置自动回复，那些骂人的留言看得她很窝火，却又没时间一条条骂回去 她找到设置，打上一条自动回复，随即就将手机一甩，起身招呼上许小寒 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我们去蒸扣肉。” 又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热搜又再度爆了 那些源源不断私信骂陈慈的人都被回馈了一条消息 ——别骂了，一群傻逼 内容简短，却力量万钧，瞬间拿捏了广大键盘手脆弱的心灵 面对抄袭，她不回应，也不解释，反而上线设置了这样一条极端回复，广大的看客一下就怒了，心中熊火烧，要烧死陈慈，骂死她，出来道歉，要往她脸上吐口水沫子 即便接下来她工作室发了辟谣声明，大家也依然不买账，一场声势浩大的骂战愈演愈烈 陈慈拉着许小寒在厨房折腾了一下午 晚间吃饭的时候，陈木打了十多遍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他语气有些急躁，责怪陈慈 “你出来回复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陈慈一愣，她没回复啊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她微博那条骂人的自动回复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没干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商量的。” “她们不来骂我，不也看不到那条消息么？” 陈木一下急了 “现在骂你更狠了，不止说你抄袭，还说你没素质没道德。” 他苦口婆心 “陈慈，我是你的画经纪人，对你的作品而言，我就是投资人，你这样让我的风险更大了。” “你开口做事之前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陈慈被气笑了 “怎么就没素质没道德了，不顾青红皂白，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张口就扣别人抄袭的帽子，攻击别人家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没道德，失控的狗一样到处乱叫，这种人不就是傻逼么？” 陈木开的扩音，一旁的采访记者不知何时开通了采访视频直连，陈慈的笑声带着十成十的嘲笑和讥讽，瞬间就通过网络振聋发聩的传出去 陈木发觉到不对劲儿，一下就掐断了电话 看着突然沉寂的电话，陈慈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许小寒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人本就不多的饭桌，气氛更加的冷 陈慈放了筷子，说了声饱了让她们慢慢吃，起身出门回自己屋了 许小寒看着在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心里始终放不下网络上那些攻击陈慈的话，沉默一会儿后，翻了翻自己的微博动态，不试探陈慈的态度，自顾自的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