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禁军统领陆霆失了手,栾沉舟带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往御房赶来。
刚刚来到大殿门口,栾沉舟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重物被砸在地上的噼里啪啦之声,在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当中,还伴随着秦昭暴跳如雷的怒吼。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都是用来吃白饭的!”
板板正正跪在大殿中央的陆霆额头上已经被砸出了血,秦昭的怒火却没有得到丝毫的遏制,“三万禁军,朕给了你三万禁军!就那么几个北齐的余孽都抓不住,朕要你有何用?!”
陆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羞愧难言。
他也没想到那些北齐的余孽竟然会用那般卑鄙的法子,那么多的辣椒粉迷了他们的眼,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艰难地恢复了视线,可那个时候人早就跑的不见影了。
无论过程如何,此事终究是自己的失职,陆霆无从辩解,他垂着头,声音冷硬,“微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无能?”秦昭语气当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你也知道你无能?”
袖袍一挥,秦昭冷笑一声,“来人,宣旨,即日起罢免陆霆禁军统领一职……”
“陛下,三思。”栾沉舟开口打断了秦昭的话,大步朝着殿内走去,只见侍候在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努力缩着脖子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栾沉舟绕过满地的狼藉来到了秦昭的面前,柔声安慰道,“陛下,大哥他智多近妖,有他亲自部署,陆统领不敌也是情有可原,气大伤身,陛下何苦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呢?”
秦昭想起那个总是沉稳镇定的人,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陛下~”栾沉舟拖长了尾音,努力学着季青临说话的语调,“大哥那般良善之人,定是见不得陆统领人头落地的,不如一下让陆统领戴罪立功,派他前去将大哥重新请回来怎么样?”
“哦?”听着这话,秦昭心下了然,他伸手缓缓摸上了栾沉舟的下巴,“朕的皇后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册封大典虽然没有举行,但秦昭已经颁布了封栾沉舟为皇后的圣旨,凤印也交到了他的手中,栾沉舟已然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南黎国皇后。
听着“皇后”两个字,栾沉舟笑得牙不见眼,“我自然是有办法,被大哥救走的那些人当中,可是有一个早已归顺了我们呢。”
从御房出来,陆霆抱拳向栾沉舟行了一礼,“微臣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陆统领啊。”栾沉舟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他深情冷凝如霜,身姿站得笔挺,即使是脸上有伤,也丝毫没有遮掩他的淡定从容。
如此忠心耿耿,又坚硬若磐石之人,合该是他的人才是。
“常言道,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栾沉舟笑意盈盈,“陆统领可是想好要怎么报答于我了?”
陆霆急忙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栾沉舟分毫,“殿下玩笑了。”
“是不是玩笑,我心里自然清楚,”栾沉舟凑近了陆霆几分,“陆统领想必也明白,栾初言此人,活不得。”
“殿下!”陆霆厉声阻止,“陛下想要的绝对不是一具尸体。”
“陆统领啊,这你就不懂了,”栾沉舟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温温柔柔,“他若活着回来,害他至此地步的我们俩,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按照陛下对我大哥的喜爱,陆统领当真看不穿?”
离开之前,栾沉舟轻轻拍了拍陆霆的肩膀,意犹未尽地说道,“陆统领可要想清楚了。”
“殿下,”沉默了一瞬,陆霆喊住了栾沉舟,在对方回过头来之后,无声的开口,“微臣知道了。”
出了皇宫,等在外面的下属立马迎了上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大人,属下从一处院子里发现了这个,那个院子遍地都是辣椒粉,北齐前太子先前定然藏在此处。”
陆霆接过那块碎布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依稀可辨几个字,“杨蹇,地道。”
之前抓起来为了引季青临现身的几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名唤杨蹇,陆霆猜测在杨蹇的家中定然是有着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在他下令搜寻没多久后,
望着黑漆漆一眼看不到底的密道,陆霆满脸冷凝,“给我追!”
——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遮盖了所有的视线和声音,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河边,张伯喘着粗气开口,“殿下,我们歇歇吧。”
昨日傍晚他们从密道出了城后不敢走大道,一路翻山越岭,没有分毫敢停歇的行走至此,已然走出200多里路。
他身矜玉贵的殿下虽未曾抱怨过一言,可他却透过殿下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庞看出对方俨然已经到了极限。
翻过前面一个山头便是胶州,封锁不似燕都那般严密,他们便可以购买马匹,殿下便不必这般辛苦。
季青临活了十八年从未走出过医院,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除了透过窗户的玻璃观看病人们在楼下花园晒太阳,就是观察那些小孩子们围在一起蹦蹦跳跳。
他很是艳羡那些能够自由奔跑的小孩。
如今一路疾驰,虽然身体很是疲劳,但季青临心中却是曾感到半分惫累。
只不过,张伯年岁有些大了,不似他这般年轻人“身体强壮”,有些吃不消也是情有可原。
他点点头,“好,那便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