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之外的程家村一个农户家里。干净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煞白的年轻人。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显得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病重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醒来,应该没有问题了的,药也给他灌了,也不发烧了,”外边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小姑娘,一身利落的短褐头发也盘起来,干干净净。边走嘴里边念叨着,说完伸手试试床上人的额头。
盯着他看了一会了,“唉,我先去给他再弄点吃的吧。”便又出去了。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睫毛颤了一下。
“娘,我给微安再弄点吃的喂下去吧,不然不吃东西也不行的。”云说着挽挽袖子,就去厨房准备了。
“行,他这几天都没有吃下东西了,就喝白粥怕是也不行,看看再给煮点瘦肉粥或者蛋羹什么的,试试看看能不能喂下去。”说话的是程微安的母亲,周氏。
五日前,刚成亲的程微安去捞鱼,旁边有小孩不小心掉河里了程微安赶紧去救他。好在孩子救上来了,而程微安却是一病不起了。已经五日过去,已经不见醒来。大夫来看了只说是看他的意志力。其他看不出什么了。家人急的不行,婆婆更是急的到处求医、求神,能求的都求了,嘴角都起了燎泡,家里就云撑着了。
本来程家老爹的死就是一个忌讳,如今却又出来这样的事,怎能让人不急。
屋里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房子,怔愣了半晌。
这是他程家村的家里的样子,刚刚说话的是人他的云,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家不新不旧的老木头房子,没有什么好木头却胜在做工精致。屋子里还是收拾的很干净。床的对头摆放着一张暗色桌,背后还有个大大的架,上边堆满了。
他这是—做了梦?还是重活一次?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不一会儿,云端着一碗肉糜粥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人端坐着!云愣住了。
是的,刚刚还昏迷不醒的人,此刻坐起来了!而且,看到云进来,转头看向了她微微张口:“云!”
不远处的云听到,立马哭出来了,几步跑过去。差点还把自己手里的碗给掉了。
云跑过去,抱住他,哭着说:“你醒来了,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么,你终于醒了,他们都说你要死了,呜呜呜,,你,你知道么,我就知道你会醒来的,我才刚嫁给你,你怎么能死,,你,你要是死了,我也就随你去了,,”
“好了,不哭了,我醒了,不会死,”说着费劲的抬起手,轻轻拍拍她的背。
“好好,太好了,醒了就太好了”云抽噎的说着,“啊我要去告诉娘。”说着赶紧跑出去,没有看到婆婆在院子里,云直接在院里喊:“娘!娘!相公醒了!”一边哭一边喊着,有些激动的不行。
“什么?你说什么?微安醒了?”刚从门外进来的周氏,几步跑过来问道。
“是的是的,他醒了娘!”
二人跑进屋内,床上的程微安端着刚刚给他的粥,小口小口喝着,还好刚刚没给他撒了。
看到门里进来的激动的不行的二人,放下碗朝他们微笑一下“娘,我没事了。”
周氏盯着他,慢慢走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似乎是在肯定,颤抖着问:“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娘,真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爷开眼啊!”说着红了眼眶,还掩饰的抬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我儿终于好了!好好养着!”说完拍拍微安,转身出去。转过头就去擦眼泪。还边走边说着:“我要去给你爹烧香,我赶紧去给你爹烧个香!”
看着周氏脚步凌乱的出门去,一旁还哭着的云握住了程微安的手哭着道:“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了我就撑不下去了,娘就撑不下去了。”说着俯到他怀里大哭。
同年五月。京城一处宅子内,生病多年的程大人程微安,不行了,他要撑不住了。
昏暗的屋子里,让人有点喘不上气的压抑。床榻上的人已经瘦骨嶙峋。眼睛微微睁开着,嘴里似乎在叫着谁的名字。
旁边一人凑近仔细听才听清是一位女子之名:儿,云
是程大人五年前已逝去之妻:云。
外面的地上几个下人匍匐跪着,大夫在一旁把完脉,再翻看一下病人的眼睛,随即对身旁人瑶瑶头,收拾收拾就走了。
床榻上的人费劲的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老师?老师,学生在这里。”学生程礼跪下,轻轻拉起床上程微安的手,轻轻握住,看着他。
“为官多年,我不曾为国、为民做过什么 大事、实事,也不曾,为自己活过,已然忘了自己当初的一腔热血。全然成了他人手中的利刃,我恨呐!你可要记住了,知道吗?”
“学生,记住了,老师!”程礼哭着,哭的伤心不已。
程微安不再看他,眼神空洞。直直的看着一个地方,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般,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看
“儿,云,我,我,我愧,对,你啊,此生我最对不起你的人,就是你啊!咳咳咳,咳咳!”床上的人挣扎着,咳嗽着的说着,眼角有泪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