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墨回头看了俞来峰一眼,轻轻一笑,答道:“去桂花胡同那边。”
俞来峰一听,心下就一沉,建安伯府虽然不在桂花胡同,可是离桂花胡同很近,从这里到建安伯府,就要经过桂花胡同口。
宋知墨这意思,莫不是就是想将人带到建安伯府?
俞来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是他心中不高兴,却也不好就这般当面说出来,只在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夫人交代。
马儿“嘚嘚”的往前走着,无论是顾家人,还是俞来峰,就连俞氏心中都不是那么舒坦。
俞氏在建安伯府住了这般长时间,对自己那位侄媳妇,可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自己住在府里,她尚且还能忍得住,可是顾家这么多人一起住进去,她怕是很难忍着不出声的。
到时吵闹起来,丢脸的还是自己,毕竟俞家是她的娘家。
俞氏想到这里,心下对宋知墨甚是不满,想要说什么,她张了张口,却实是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顾老太爷不在这里,她自然是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呵斥一顿的,可是当着顾老太爷的面,俞氏却是不敢的。
她不是傻子,刚才俞老太爷对宋知墨的态度她自然看在眼里,她心里也明白宋知墨乃是安成候世子,是长公主殿下唯一的儿子,即使自己是长辈,但是宋知墨也只是自己的孙女婿,而不是孙子,若是让她像训斥自己亲孙子那般训斥他,她还真的没什么底气。
若是顾冬雪在这里,情况就又不同了。
俞氏自然可以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的训斥她一顿,甚至还可以让她想办法安排这一家人的吃住问题。
想到这里,俞氏对顾冬雪更加不满了。
只是顾冬雪不在,她还有个孙女在,俞氏不免就将目光转向了顾维桢。
顾维桢和俞氏是坐同一辆马车的。
“桢姐儿,你准备如何安排你父亲他们?”
俞氏索性先入为主,不问她能否安排,只自顾自将事情安在她的头上。
顾维桢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她城府一向很深,也只是微微一变,立刻便又恢复了平静。
“祖母,这件事孙女要问问相公。”
顾维桢笑着答道,也不等俞氏再说什么,便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对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林英俊道:“相公,祖母问你,有没有给祖父他们置办宅子?”
顾维桢问的很有技巧,她并没有问如何安置顾家人,而直接问有没有给顾炜置宅子。
说破了天,也没有孙女婿要给妻子祖父置宅子的道理。
因此,顾维桢这话一出,不仅林英俊愣了一下,顾家人以及俞来峰也愣住了。
顾炜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知晓必定是俞氏又说了什么来为难孙女了。
他脸一沉,对着并列而行的马车上的俞氏喝道:“你这老婆子又在说什么胡话?若是再无理取闹,不要怪我不客气。”
若是放在以前,顾炜便是再生气,也不会直接称呼俞氏为老婆子的,顶多会加重语气,连名带姓的呵斥。
只是现在,在南焱之地那等地方待了近四年,生活艰难困苦,自然也和当地人学了许多粗话,他回到京城,已经下意识的控制了自己,可是急切之下,哪里能够改的那般彻底。
俞氏则是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回来的第一天,顾炜就先呵斥了她一顿,且还称呼她为“老婆子”,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府里的那些粗使婆子才会被人称呼老婆子。
顾炜竟然用称呼粗使婆子的方式来称呼自己,这让俞氏觉的自己受了侮辱。
只不过,在场的这些人,也只有顾炜,并不是俞氏可以说教甚至训斥的,她连一句不满的话都不能说。
夫为妻纲,俞氏知晓自己心里便是再不痛快,也是不能对顾炜表示任何不满的。
只不过,她这一腔怒火总是要发泄出来的。
俞氏狠狠瞪了顾维桢一眼,顾维桢虽然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可是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孙女而已。
“老爷,我也只是想知道接下来我们这一大家子在哪里落脚而已,总不能我们这许多人都住到建安伯府去吧?别说伯府没那么大的地方,即便伯府够住,我也是没这个脸的,这四年,我一直靠着娘家侄儿养,现在总不能一大家子人……”
俞氏已经移到车辕上了,对着旁边也移到车辕上的顾炜为难的诉苦道,也在为俞来峰表功。
其实她说的也并不是假话,这几年,的确是建安伯府在养着她。
俞氏的未尽之言,顾炜自然是听出来了,顾家的所有人都听了出来。
若不是如今的顾信,只是个还未到十岁的孩童,恐怕所有人都会要求顾信来解决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