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问过了几个女儿的情形,才开始看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的儿子。
他的这一子得来的颇为艰难——谢含英觉得,他好像有些像自己的阿爹,膝下有了几个女儿后,才终于得来这么一个儿子,对这个儿子,自然是疼爱诸多,也严厉诸多。
可是这个儿子虽然才一岁多一些,却极其的机灵可爱,人长得也白净好看,饶是高氏,都对这个孙儿忍不住的偏爱,谢含英瞧着儿子脸上的几分和谢远相似的模样,自然就更喜欢几分。
只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他自己知道便好,从未曾说与高氏听,只常常和儿子说话,尔后想一想阿远幼时,一定也和自己这个儿子一样的机灵可爱。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儿子虽则聪明,却并未有阿远和阿爹那样的过目不忘的本事,反倒是像了谢含英自己,聪明是聪明,却也只是普通人的聪明。
谢含英早就带着这个儿子见过四位宰相,四位宰相见状显见是有些惋惜,然而谢含英在这方面却不甚在意——上位者,未必就要那样的聪明。且,慧极必伤,他从前就想着,自己的阿爹那样聪明,所以早逝,那阿远该怎么办呢?私底下他为着阿远,也着实担忧了许久,直到现在,仍旧如此,每每上香时,除却祈求国泰民安,也就是求阿远能长寿了。现下若是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聪明,他岂不是又要多担忧一个人?现下这样,倒是正好。
高氏显见是真的喜欢这个孙儿,见儿子逗.弄了一会孙儿,就笑:“对了,我这孙儿虚岁也有两岁了,现下,也该好生取个名儿,省的一直这般大郎大郎的叫着,别说大名,就是连个正经小名儿都没有。”
高氏也算是看出来了。从前谢含英没儿子的时候,各个宫里,每个月也都会留宿几日。现下有了儿子,各个宫里,每个月都会赏赐些东西,人却是只往婉贵妃那里去,一副只认准了婉贵妃一人的模样。
高氏气也气了,骂也骂了,偏偏她对着婉贵妃本就心虚,而婉贵妃身后,除却谢含英,还有那位深居简出,留守在长安城不肯走的洛平大长公主做倚靠,高氏却也不能对婉贵妃如何,只能黑着脸劝谢含英,但是,谢含英哪里会听劝?整个人都是一副有一子便足矣的模样。
日子久了,高氏便想暂时就这样罢。且这大郎确实机灵可爱,讨人喜欢,便也暂时认了,只待将来寻来了更合适的人,再让谢含英多生几个儿子才稳妥。
谢含英闻言,想了一会,道:“他几个阿姐都还没有正式取名,他也不必着急。不过,”他思索了一会,就道,“几个孩子倒是都可以取个小名了。”
然后便将三个女儿也唤了过来,一一道:“阿松,阿鹤,阿春。”又指了指自己唯一的儿子,又道,“阿长。”
高氏嘴角一抽。
好么,松鹤长春,直接就这么给四个孩子都用上了。
虽与其本意不合,但是,这四个字分开来看,却都是好意头,显见是谢含英想要留住四个孩子,防着四个孩子早夭。
她叹一口气,知晓儿子的一番慈父之心,便也不管了,便道:“这就罢了,都随你。只是,你阿弟的亲事,你如何看?高家女……却也有正合适的,你觉如何?”
谢含英顿了顿,将阿长抱在怀里逗.弄了一会,只道:“这既是容英的亲事,容英喜欢,儿便无话。可是,如果容英不喜欢……阿娘,儿此生已有诸多无奈,却是不愿容英与儿一样,亦有这诸多的无奈。”
高氏脸上变了变,却还是强笑道:“阿娘自会好好去问问容英。”
昭地。
谢远与殷守又是一番**之后,谢远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指就戳了戳殷守的胸.膛,道:“你该走了。”
殷守闷闷的道:“不走,要守着阿远。”
当年谢远会为他取这个“守”字,便是因当年他在山林之中,守了谢远一.夜,赶走了那些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野兽。
而现在,殷守也想着继续守着他的阿远。
谢远却叹道:“三王狼子野心,只怕这一次,就是个开头。待到后面……若是这次天灾只是巧合便罢了。但是,我查过南方与北方的诸多记载,北方已经数年不曾有如此的旱灾,南方更是数年不曾有涝。但是,算算年头……现下,却也差不多了。”
素来北旱南涝。
前些年,南方北方安稳了这么多年,百姓也都安居乐业了数年。
可是现在,时候到了,无论谢含英多么有才干,却也抵不过那等天灾,还有三王背后的手段。
谢远便因此想要让阿守回去藩地,帮谢含英守好西北。
殷守翻身再一次将谢远压倒,声音沙.哑:“不回!阿远,不要想谢含英,想阿守!阿远,想阿守!”
尔后就身体力行的让谢远真的只能在脑袋里想他一个人。
事毕,谢远拧眉,又令人翻阅诸多籍竹简,将防涝的诸多法子汇总成折子,令人快马递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