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口中唠叨,神色凛然,枯瘦之手不住的虚画着奇怪符。符似以真气画成,凝而不散!一次次溶入符阵之中,然数次催法却劳而无功,那拘来的魂魄盘旋进出,就是不归原位。
老妪突然恍然,回头道:“你师弟之死系血光之灾而亡,身躯受损不能还阳。追本溯源,还需血光弥补。你快过来!”
普玄依言走近。老妪探手揪住普玄胳膊,藤拐一划,手臂上一道血口撕开,普玄惊叫声中,鲜血迸出,溅入阵中!
奇异顿起。溅入的鲜血化成粉雾,伴着光晕笼罩在定观身上,不一时隐入尸身。
定观苍白脸色渐渐红润。
“魂魄齐聚,速归原位!”
随着老妪喝声,几缕白烟迅速隐入躯体。僵卧的定观突然睁眼,“呃!——”的唤出声来。
风渐止,光晕消去,透明之地再次敦实。宏大符阵沉寂于树桩、圆石、落叶之中,一如往昔平静。
普玄大喜过望,不及包扎伤手,疾步抢到定观身边,颤声道:“师弟!师弟!”定观茫茫然然转目,见是普玄,轻声道:“师兄,这是何处?我不是中剑死了么?”普玄圆眼微润,温言道:“你怎么会死?这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你觉得身上怎样?”定观动了动手脚,虽无疼痛,却十分乏力,说道:“师兄,我觉得手足无力,身上却是不疼了。”
那老妪插话道:“你刚刚还魂,又经了气血之伤,身体自然虚了。”
定观偱声望去,奇道:“这位老婆婆是谁?”
普玄一改对老妪的憎恨之颜,恭敬的道:“便是这位婆婆救了师弟的性命,若不是她大展神通,你早已是夭亡之人。”定观道:“既是救命恩人,师兄快快扶我起来,待我拜谢于她。”普玄扶起定观,便要叩谢相救之恩。
老妪喝道:“不要谢我!我早说过,你师兄弟二人俱要留在此处司役一世,老身又非死人,要个亡魂伺候作什么。”
定观不明,问普玄道:“师兄,老婆婆说什么司役一世?”普玄尴尬的道:“这位婆婆要留我师兄第二人,在此做一个长久仆役,以供驱使。”定观一呆,好久才回过味来,急忙道:“这怎么行?我们都在此处,谁来替茅山讨要一个公道?”
定观转头对老妪哀求道:“老婆婆,我命是你救,该当报答,求你放我师兄去吧,定观愿意留在此处伺候你老人家一世。”
老妪吊角眼上下打量定观,嘿嘿冷笑道:“你倒好心,不过老身说过的话是废话么?要你二人留下便是二人留下,再无话说。我也不用你伺候,老身留你二人,乃是伺候我的孙女和孙女婿。”
“伺候老婆婆的孙女和孙女婿?”
“正是。待到明日天亮之后,你们伐些木头,搭两间房所,便在此地安家。”老妪自顾说着,以藤拐指了两处地方,分别是那绿屋的两侧。
普玄道:“我师兄弟两个情深,搭一间大的就够住了,不用两间。”
老妪道:“谁说两间都是你们住,一间须是我的。”
普玄与定观同时奇道:“婆婆也要一间?”
老妪点首道:“这间原有的屋子留给我孙女与孙女婿住,总不成老身也与他们挤一块儿,是不是?”普玄应道:“是,是,确是不太方便。”
老妪又道:“你们快些把那两间房收拾好,我一搬去住,便要给我孙女与孙女婿成亲。”
普玄道:“原来婆婆的孙女尚未成亲?”
老妪道:“孙女婿今日才来,几时成了亲去?对了,这里到了辰时瘴气特重,不吃这药丸,立时毙命。”摸出两粒药丸,一人一粒,让普玄与定观咽下肚去。
二人谢过赠药之恩后。老妪堆笑道:“不知这孙女婿如何称呼,还请二位告知。”普玄呆道:“你自己的孙女婿不知姓名,却来问我,贫道哪里知道了?”老妪怒道:“与你们同来,岂能不知姓名?快说!孙女婿怎么称呼?”
普玄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惊道:“你……你竟然要招方仲做孙女婿!?。”
老妪琢磨道:“叫方仲么?便宜了这个小鬼!”转过身,撑着拐杖,弓着身子往门洞里行去,边走边道:“我孙女不沾俗尘,冰清玉洁,一派的天真无邪,他却玷污了我孙女!本该打死,是老身慈心发作,既然事已做成,就招他为婿,让他在此地做一个暇意东床。你们说,老身是不是太宽厚了。”
定观不知事情原委,无话可说,普玄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急忙争辩道:“不过两个娃娃而已,什么事已做成?这世上从婴儿落地始,开档露肌者历经数载,直到长成,方垂冠簪缨裙裾拖地。若依老婆婆之言,略有亲近的,岂不是都要结成夫妻,那还成什么体统!此事断不可行!不要误了孩子一生!”
老妪头也不回,却道:“误了一生!?嘿嘿!此地穷居,就你我几人,两个小的不配,难道你配?他们这一生都呆在这里,生老病死,与外界无干,什么体统,什么误事,都与旁人再无干系,又何必看人脸色做事?你说他们这一生又误在哪里呢?”
普玄哑然。
老妪又道:“你两个别思逃走,方才所吞药丸乃是毒药,只有我可解,乖乖留下来做事。等屋子搭好,喜事一办,老身高兴起来,还赏你们一杯喜酒喝。”进了门洞,把门关了,将普玄与定观晾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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