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会嫌弃他们,但是,天地无情却也公正,定然是不会嫌弃他们的。
然而殷守不知道的是,谢远会如此的对谢含英的事情着急上火,除却是因与谢含英感情很好,心中为好兄弟担忧之外,其实,最重要的缘故,就是敬王。
敬王本身并不可怕,毕竟,谢远虽不清楚具体情形,却知道先帝为谢含英的确留下了诸多底牌。
既是留了诸多底牌,那么,对付敬王和其余二王,也无需谢远过多担忧。
但是……
问题就在于,现在的敬王,或许是已经在谢若锦口中,逼问出了诸多将来会发生的事情的敬王。
这样的敬王,仿佛有了“先知之能”一般。不但能在将来的夺位之争中占据优势,还能利用这些先知,为自己造势。
就像这一次。
这才是谢远真正担心的。
但是,谢远心底再担忧,也知道这些事情,他是一个字也不能对旁人说的。
谢若锦的事情,已经让敬王觉得,谢若锦是被鬼怪上身,因此敬王才会知道那些“先知”。
可是,谢若锦没有将那些事情告诉过他,身为一个在所有人眼中一样的土生土长的人,又如何能知晓谢若锦的事情?猜测到敬王或许已经利用谢若锦,知晓了很多很多原本敬王不该知道的事情?从而有可能改变结局?
谢远知道这些,却不能说,心中自然有着诸多压力。
不过现在……
谢远看了看亲密的和他挨在一起的殷守,心中却想,或许,他不能说出那些事情,但是,有人却能。
这世上,总有许多的奇人异士,不是么?
永宁二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当日,敬王与诸属臣和谋士共饮,席间感谢了诸多谋士和属臣,唯独落下了从前敬王最是倚重的谋士孤鸿子。
是夜,敬王难得因高兴而醉酒,因此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被他最看重的儿子谢瑾然恭敬的唤了起来。
敬王看着已经十六岁的谢瑾然,唇角忍不住开始上扬,笑道:“我儿怎的起的这般早?昨日,那些人也灌了我儿不少酒,今日该好好歇息一番才是。”
谢瑾然的母族马家虽然突然为敬王所不喜,但是,谢瑾然本身,还是颇受敬王喜爱。
而谢瑾然自己,也对父亲颇为敬重,因此此刻的脸色才极其难看,拿着手中的那张纸,立刻就跪了下来。
敬王脸上笑容一僵,这才蓦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冷声道:“发生了什么?”
谢瑾然定了定神,将手中的那张纸条递了出去,低声而清晰的答道:“今日恰好阿弟学问上有一处不明,便拉了儿一同去寻孤鸿子,结果……”他的头压得更低,“孤鸿子与他一起带来的那个童子,一齐消失了。而桌上,留了这样一张纸条。”
谢瑾然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敬王面色更加难看,一把夺过了那张并不大的纸条,就见纸条上写的字是——
“抛妻弃子,鞭尸杀女,嫡庶不分,天所不取!吾虽庸碌之辈,
此生志向,却是辅佐明君仁帝。君非明主,天弃之,吾,亦弃之!”
敬王一张脸刹那间铁青!
“找!将孤鸿子还有他的那个童子,统统给本王找出来!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杀无赦!”
谢瑾然低头应是,随即就退了出去。
待一路走出了敬王的院落,谢瑾然才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天。
那孤鸿子说阿爹抛妻弃子,这个他知道;说阿爹嫡庶不分……如果他在谢远和谢秋然面前也算半个庶出的话,那么,他也懂;可是,鞭尸杀女……这又是何意?难道说,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三姐,当真、当真是被阿爹杀了的?并且死后还被鞭尸?
可是,怎么可能呢?三姐不过是个小娘子,纵然是以二十几岁的高龄在家中一直待嫁,可是,那其中的缘由,也都是拜阿爹所赐。阿爹为甚要杀了她呢?
一个小娘子而已,何必去杀?
退一步说,就是真的要杀,杀便杀了,何苦鞭尸?
谢瑾然突然觉得,明明北地的五月依旧是冷的,可是,他的后背,却已然浸满了汗水。
昭地。
谢远的打算已经开始施行,而他自己,又因殷守之故,渐渐看开,一心只打理自己的藩地事务,便觉渐渐空闲越来越多,能陪着殷守的时候,当然也是尽量陪着殷守。
殷守心中,当然对此是高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