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小孩逃跑后并未走远,而是等了一个小时,觉得何勋应该放下戒备了又折了回去,只不过这次他悄悄地藏在角落里。他身形小,又刻意压下了呼吸,真想藏匿的话普通人是现不到的。
他极目看向那个忙碌的身影,几乎望眼欲穿地想看清那枚耳环,但实在太遥远了点,看得模模糊糊的。直到交班时他才有机会靠近一点,因为那时候何勋忙着赶去派点,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让他痛失二十块钱的小兔崽子。
这次少年终于看得一清二楚,他脸可疑地红了,握紧了小拳头暗暗道:终于找到你了,青苗哥哥。
他看到何勋到了派点,忙碌地给其他孩子分早餐。这个派点他从没来过,要是早知道青苗哥哥在的话,他肯定愿意多绕点路来这边领食物。
不过几个小时前他才偷了青苗哥哥的玉米,估计青苗哥哥讨厌死他了,他暂时不敢过去触霉头,同时无比后悔自己的莽撞给对方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哎,怎么办呢,他现在又没爸妈,又没赚钱,只能靠救济餐过活,以这种姿态去见自己的未婚妻好像很丢脸……
小孩陷入了苦思,正在忙碌的何勋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背后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恶寒。
接下来几天,何勋又揪住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但那个晚上的小崽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不知为何,这几天他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有两次他故意绕圈子想把对方引出来,但对方始终没露出一丝端倪。何勋想着自己现在没房没车,联邦币都只有几百的存款,实在没有理由被谁盯上。
莫非是追求者?也不是不可能。何勋自恋地摸了摸脸,对着空气道:“男的出来,女的退散!”
是的,何勋性别男,爱好男。
小孩抖了抖,最终还没没出现,他觉得自己形象可能不太好,起码,要换个衣服。不过他没钱,小孩儿又不好找工作,于是他每天从自己的中午救济餐中扣出半个蛋,积攒几天后终于跟别人换了一套干净的旧衣服,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小王子似的——落魄的那种。
这天,何勋如常上早班,正低头分装食物。今天的餐食比较丰富,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小碗粥,两撇咸菜和四颗圣女果。他在旁边分装着,大眼仔和其他同事负责派。
突然听到一个女同事惊喜的声音:“呀,这孩子好可爱。”
大眼仔的声音传来:“6契,你就是新来的6契吧。”
“6契”正要否认,冷不丁,一直低头的何勋也感兴趣地看了过来。俩人四目相对,两秒钟后,何勋认出了他就是那天晚上的小兔崽子!
好啊,终于给老子撞上了。
少年此时穿着一身略有些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黑白色套装,看起来说不出的乖巧,脸蛋还有点红,但何勋没有被他的“美色”迷惑半分,反而一股气噎在胸口——好啊,还换新衣服了,这不是没穷到要偷玉米棒子吗!要知道丢失到一定数量,他还会被罚钱的,这臭小子!
少年似乎是心虚低下头,何勋冷哼一声,见女同事准备母爱泛滥地往餐盒中多放几个圣女果,就走过去果断抽走她手里的食盒,然后把所有的圣女果都拿走,那小碗粥也公报私仇地减量一半,施施然递给少年。
女同事:“…………”
少年脸一红,诚惶诚恐地接过,就听何勋道:“你来这里干嘛,找抽?”
女同事听不下去了,拧了拧他:“干嘛呢,何勋。”
何勋没好气道:“别被这小子骗了,他就是害我扣奖金的小贼。”
女同事无语地看着少年,似乎现自己帮不上话。
少年听到女同事的话很吃惊,她清晰的音很明显说的是“何勋”,怎么,他不是何青苗哥哥吗?
何勋又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拿了食物走,催促道:“不许挡在这里,快走快走。”
少年踟蹰两秒钟,满肚子疑惑,但又分明看到了那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耳环,眼见何勋不耐烦了,才最后低声说:“谢谢何……勋哥哥。”说着一步三回头,不时用那种纠结而怀疑的眼神看他,直到消失在视野。
何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摸了摸耳环,心道这小子说不定还想借机偷走!哼,偷得到算他厉害。
少年来领了一次食物后,竟然天天都来,而且专排何勋派放的那支队伍。何勋一开始拿缺斤少两的餐食报复他,赶他,但少年铁了心地就是要来碍他的眼,甚至何勋当着面吃掉他一个馒头,他也只是乖巧看着,看起来还有些高兴。害得何勋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觉得自己欺负一个未成年似乎没什么意义,于是也不再克扣他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