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丛只觉得好像有一只大手伸进了他的胸口,攥住了他的心,令他无法呼吸。让他不由自主地猜测着,在这个小姑娘坚强的外表之下,压抑着的是一种怎样的悲苦?
他一时万分纠结,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搂抱在怀里,轻声地道:“曾有人说过,将欢乐与朋友分享,那欢乐就变成了两份;将悲伤与朋友分享,那悲伤只剩下了一半。小兰,不管怎么样,你、我,还有小秋,我们三个是最好的好朋友,所以,一切东西都可以大家一起分享。你要记住这一点。”
柳若兰依偎在叶丛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停了一会儿,小声地问了一句:“我的伤心事也可以分享吗?”
叶丛肯定地回答道:“伤心事更该分享!”
人受了委屈不能憋,越憋越郁闷,刚才柳若兰就钻进这个牛角尖里了。此刻听了叶丛的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缓解了一下情绪,这才把事情原由一一道出。
她的第一句话就让叶丛和方小秋大吃一惊。
“我……没有妈妈,”柳若兰轻轻地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去世了。爸爸工作很忙,印象中,我好像从来没和爸爸认真地聊过。我就总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又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睡觉。晚上很晚爸爸才会回来,但我那时早睡了。最高兴的时候是早上,爸爸不忙的时候也会和我一起吃顿早饭,说话的时候不多,但坐在一起就觉得有一个家的样子。”
听到这里,叶丛有鼻子有些发酸,扭头看了看方小秋,这才发现她已是泪流满面了。叶丛伸过手,把她也拉到怀里。紧了紧怀里的两个小女孩,又用下巴蹭了蹭她们的头发,叶丛静静地继续倾听着柳若兰絮絮地诉说。
“有时候我也恨爸爸。”柳若兰继续道:“因为他出差,妈妈的病才会耽误。因为他不停地调动着工作,我才会始终交不到朋友。所以,虽然偶尔能见一面,但我总是故意不和他说话。小学毕业的时候,爸爸告诉我,他调到北通县了。于是,我就认识了你们,第一次感受到有朋友的感觉。
原来如此!叶丛一切都明白了。
一直以来,柳若兰身上始终笼罩着种种的迷团:为什么她怯于提到自己的家庭;为什么她会对方小秋和叶丛如此地依恋;为什么当她看到别人家其乐融融地样子会暗自神伤……
这一切的迷团最终都归结于一个答案:柳若兰一直很孤独!。
母亲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女孩子。从母亲身上,她会学习到温柔、体贴、关怀、温暖,最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亲情。
当这种亲情不在的时候,友情就变得十分重要起来,因此柳若兰才会不再乎叶丛已经有了方小秋,而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其中。
这种狗血情节一直是各种肥皂剧惯用的桥断,却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亲身遇到。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叶丛一时感慨万千。
方小秋也被深深地触动了,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抹去柳若兰眼角的泪水,嘟着小嘴低声地埋怨道:“小兰爸爸怎么这样啊?好像没有这个家一样。”
这有点像煽风点火的意味了,不是现在应该说的话。叶丛连忙止住她。
清官难断家务事。正像那句老话所说的一样,每个家庭的幸福都是一个样子,但每个家庭的不幸却都各有其原因。虽然叶丛已将柳若兰视为襟孪,按理说她的事就是叶丛自己的事。但是处理这种复杂的感情纷争却不是能一促而就的,除了时间还需要恰当的机会。他此刻只能简单安慰她几句。
刚才只顾听柳若兰的倾诉,锅里的水都快烧干了,灶下也已不见了火光。叶丛奇怪地问她:“你一个人还弄什么酸菜啊?”
柳若兰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什么都要有。”
叶丛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教训她:“你也真是的,没有别人帮忙,不是还有我们吗?”
柳若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此刻的柳若兰,已经完全看不到平时那样刚强的神色了,整个人在叶丛的怀里瑟缩成一团,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脆弱。
锅里还烧着开水,温馨的拥抱实在顶不住热腾的蒸汽,只维持了几分种就宣告瓦解。三个人于是开始忙活。
柳若兰要积的菜不多,也不怕烧坏了坑,所以没有必要另搭灶,再说她家门外那点地方也没处可以搭灶。
干了一上午了,大家都熟门熟路,没用多久,菜就烫好了。凉了一会儿,叶丛帮忙码到缸里,又添上水,这才大功告成。
三个人收拾完灶间,叶丛叮嘱道:“等过几天,你别忘了提醒我过来换水,水换的勤,积出来的酸菜才好吃。”
柳若兰的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