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李霸王的思绪有些走神,眉头又锁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丛犹豫一下,问道:“李叔心里有事?”
有事倒真有事,但李霸王不会随便向一个孩子诉苦的,于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你看你的。”
又坐了一会儿,可能是太无聊了,李霸王还是感慨了一句:“那些二道贩子真是麻烦啊。”
叶丛心里一动,这真是瞌睡了送了个枕头过来,正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呢,没想到李霸王会主动提起。他赶忙顺着话题问道:“是劳动宫边的那些门市房吗?”
李霸王全当是瞎聊天,随意地道:“可不是怎么的。这一年买卖还可以,这就显得当初定的租金有点低了。建了那么多门市房,不就是想多给职工挣些福利吗,于是局里商量着想加点房租,这边刚要提出来,那些租户就炸锅了,纷纷吵着要退租。涨房租的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绝不能再吞回去,可这一时半会的,叫我上哪去找那么多租户,总空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会有这种事?叶丛顿时大喜过望,急切地问道:“李叔要多少房租啊?”
“原来吧,一间门面租金三百,但这几年物价有些上涨,这个数目就显得有些少了,局里研究了一下,决定一间门面一年涨二百块钱,这也不多啊,没想到租户们反应这么大。”李霸王摇头叹道。
叶丛想了想,心里有些明白原因。
八十年代的北通县,商品经济的意识还远远落后于南方城市,鲜有人会想到做生意发财。许多人因为财力较弱,只能租个小门市。因为面积有限,他们只能是卖些当地产的杂货、具、小食品之类的东西,货物种类少,客户面窄,走的又是低价路线,表面上看每家店都是顾客不断,而实际上利润却十分微薄。房租即使是涨两百,那也是十分巨大的负担,也难怪租户反对。
李霸王是部队出身,管理是他的强项,但谈到经济就一窍不通了。于是叶丛把这个分析讲给李霸王听,又补充道:“那些门市合起来虽然有二百多平,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适合于开饭店或干零售业。但不管做什么,实行规模化经营都是唯一的选择,只有把这些门市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出租,租借双方才能同时取得最大的利益。”
李霸王愣了半晌,这才一拍大腿道:“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想了一会儿,却又皱起眉来:“一间一年五百块,十四间就要七千块,上哪找这么大的租户啊?”
叶丛笑道:“也许我有办法。”
这事李霸王自己都头痛,哪里会相信一个半大孩子会有办法,他责怪道:“净开玩笑,逗你李叔玩是吧?”
叶丛摇了摇头,正色道:“李叔你别不相信,我真有办法。”
李霸王疑惑地看了看叶丛,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于是问道:“那好吧,你说说看。”
叶丛道:“这几天我有一个远房地舅舅从广东过来了,他做了几年生意,挣了一些闲钱,一直想在北方找一个营生,一方面是另找一条财路,但最主要的是想帮帮我们家。等等明天问问他,看他有没有兴趣把这些房子都拿下。”
“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想租下来干什么?”这个年代的干部责任心都比较强,这是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叶丛道:“好像是开音像店吧,就是卖卖磁带什么的。他曾经说过在南方干这个很挣钱。”
这就没问题了。李霸王顿时大喜,一巴掌拍到叶丛肩膀上,大声道:“那感情好,要是真能一下子都包下来,租金上我可以做主再让出一成出来。”
叶丛被他拍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呲牙裂嘴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雪松的妈妈也回来了,李霸王乐呵呵地出去帮忙了。叶丛坐在坑沿上想了半天,没觉得这事基本算是成了,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
两边都放下了心事,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李霸王还喝了几杯白酒,脸上又红又亮。
看到李霸王的兴致很高,叶丛顺嘴问道:“赵叔,那些门市如果要买下一两间的话,有没有可能?”
李霸王放下酒杯道:“按理说这门市是生蛋的母鸡,本不该卖掉,但叶丛你帮了我大忙,如果只是一两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价钱可能会贵一点。”
“大概多少钱一间?”
李霸王想了想,道“这个我得和班子成员商量一下,但估计不会超过五千块一间。”
按照十年的租金等于门市成本的规律来看,这个价钱倒也合适。叶丛心头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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