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八字眉女人被方锦绣不客气的话噎了个够呛,她虽然阴阳怪气方锦绣和景年,不代表她家里就有钱买糖买点心摆那个阔气。
村里人家,靠着种地,一年到头卖死力气,能剩下的盈余不多,过年的时候买半斤八两的糖块装出来,就顶顶有面子了。
这不年不节的,她敢掏钱买这些“奢侈品”回去,一准会让她婆婆好好收拾一通。
“年纪轻轻,牙尖嘴利,看你以后嫁不嫁得出去,哪个好人家愿意要你。”倒八眉怒道:“难怪四婶子不留你,野……”
“说啥呢说啥呢!”兰花婶子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你一个当人长辈的,留点儿口德行不行?”
她推了方锦绣一下:“绣儿,别搭理她,你带年宝好好逛逛,逛完了早点儿去医院,可别错过了牛车。”
“欸。”方锦绣也懒得跟一辈子毕生目标只为嫁个“好男人”的人掰扯,没必要。
她抱着景年,往供销社里头走,趴在她怀里的小男孩儿,对着还愤愤不平看着他们的倒八眉,挤眉弄眼做了个的鬼脸。
这是他跟小叔家的宝贝儿子方金宝学的,方金宝黑胖,眼睛小鼻子塌,撅着肥厚的嘴唇子,做鬼脸丑得吓人。
坏人,欺负他姐姐!
景年推着鼻头吐舌头,萌态十足,逗得兰花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倒八眉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萌,气得指着景年,手指头直哆嗦:“你、你……”
“哎呀牛蛋他妈,你这鸡蛋是不是被挤破了。”兰花婶子一把薅住倒八眉的手,拉着她往一边走。
“你呀!”方锦绣扭头,看见弟弟未来得及完全收起的表情,好笑地点点他鼻尖。
被姐姐逮到做坏事,害羞地把脸埋进姐姐颈间,景年小声嘟囔:“她坏!姐姐,以后我保护你,谁都不许欺负你。”
方锦绣鼻头发酸,笑着说:“年宝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呀!”
“嗯!”景年眼睛发亮,他喜欢这个说法,“我是男子汉!”
方锦绣摸摸弟弟嫩乎乎的小脸,姐弟俩亲亲热热说着话,逛起这个年代的“超市”来。
供销社里的货品当然不能给后世的超市比,但相对而言还算齐全,日常的生活用品都能买到。
现在一起来的村人都还在,方锦绣现在不便买东西,只看和听,越听越惊讶。
这都是什么神仙物价啊!
大米一毛六一斤,面粉才两毛一斤,这些是要票的,她没票。
但是玉米面才六分钱一斤,土豆甚至只要四分钱,想破方锦绣的脑袋,她都想不到几分钱能买到一斤土豆。
相对而言,七毛钱一斤的豆油,就显得挺贵了。
这个也要票,方锦绣没有粮票,更没有油票,什么都买不起。
当然,也有价格比较贵的,比如手表,自行车。
整个供销社一共才摆了两架自行车在外面,一百六十九块钱的二八大杠,崭崭新,从那一块儿经过的人,都要死死盯上几眼。
后世结婚要搞婚车,这会儿结婚,也时兴婚车,新郎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新娘,骑上一圈,可惹人羡慕了。
家里有条件的,借也要借一辆自行车来。
手表也贵,最便宜的手表也要六十多块钱,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贵的甚至还有两百多的,有意向买表的客人,都没敢让售货员把那块表往外拿。
这些也都要票,自行车要自行车票,手表要工业券,这东西只给在职人员发,每二十块钱工资才发一张。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一两张,能买的东西却十分广泛,所以很是难得。
方锦绣发现了,凡是工业产品价格都不低,这是由现在的社会产能结构造成的。
她心里大呼可惜,真想赚钱,搞个自行车,转手一卖,一百多块够她和景年用多长时间呀!
再看看糖果,散装的糖球当然没她的糖看着高级,没有单独的包装纸。有人买,售货员还有直接上手抓的,糖球有的还沾着污渍,也没人在乎。
可这糖便宜啊!
一分钱一颗。
其实也不便宜,一个小点儿的鸡蛋,供销社收购价也才一分钱。
也有贵一点儿米花糖、花生糖、软糖之类的,可以称斤也能零卖,最贵的不过三分钱一颗。
方锦绣有点儿抑郁,她那两包糖,有三百多颗。
按照这里最贵的糖果定价,能卖九块多钱呢,肯定是赚了的。
但是三百多颗啊!
一颗一颗卖,她得卖到什么时候,而且还不能光明正大卖,只能偷偷卖,更难了,而且还不一定卖的到三分钱。
这就是昨天没有思考周全,贪便宜心急买了糖,光看着好处了,现在仔细一想,问题真多。
还好意外得来十块钱,不然今天真要抓瞎了。
大致转悠了一圈,方锦绣的注意力在物价上,景年还小,不懂什么价格不价格,眼睛都错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