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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拜入仙门

练剑坊外,一众弟子折腾了一宿疲乏不已。眼见天明还需晨起练功,纷纷告退,得了墨以允许,退下休憩。唯云瑶陪在穆禾身边,不肯退去。

二人身旁,元礼也因心觉今日之事与他知而不报脱不了干系,心中惶恐,跪地请罪,亦未离去。

墨以先是瞧出了元礼所虑,俯身将他扶起,又出言嘉奖一番,他心思本就单纯,倒也好规劝,更感激墨以对他瞒而不报毫不追究,连道数声对不住。

墨以拍了拍元礼肩膀,不再理会他,反向穆禾近了两步,见他情绪似仍未平复,问道:“小兄弟如此放了元齐,日后可会后悔?”

“既做了,便无悔。”

“如此。”墨以点头,面露赞许:“只日后你只身一人,可有何打算?”

穆禾摇头,未作声回答,墨以便接着问道:“若不嫌弃,可愿留在我舒华派,修习些仙家道法?我瞧你极具慧根,又与归舒投缘,这剑飞身护主仅对你如此,连我都未曾有过,如此这般,不知你意下如何?”

墨以此话一出,穆禾倒是无甚反应,旁观的云瑶与元礼却显得有些吃惊。

舒华派作为四派之首,历来招收弟子,筛选森严,入门条件亦极为严苛,天资悟性缺一不可。且入门者若幼年入门,只需有些天资即可。可若是年满十二,那必是得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不然即使天资过人,也绝不破格收入。

穆禾年方十七,连拳脚功夫都未曾习得,更妄论修仙之术了。

墨以此举,实是开了舒华派的先河。要知他如此循规蹈矩一人,能行此事,实属不易。

穆禾本想着拒绝,可云瑶似瞧出了他那倔强性子,忙抢在他前头开口道:“想来穆兄家中经此巨变,一时三刻也寻不得容身之所,倒不如留下,修习些道法妙术,修身养性也是好的。舒华派上下,少有元齐之流,平日里大家也是一片和睦。如此,你日后亦能有所依靠,不至漂泊在外孤苦无依。”

“是啊,穆兄弟。”一旁,元礼也跟着云瑶一同劝说穆禾:“要知派中弟子选拔条件颇为严苛,你挑山之时必有所见,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却都无功而返。如今掌门破例收你入门,你莫要犹豫,失了良机。”

穆禾经二人这么一劝,静默良久,暗自思虑。

旁的也就罢了,修不修行的他原也不在乎,西绝山邻边多村落,他靠着自己双手劳作,也能混出个样子,不愁吃喝。

只一点,他心中实在疑惑。

派中上下皆指那日偷袭顾归雁之人,便是他兄长穆穗。他若想得知真相,也唯有留在派中,方能有迹可循。

想到此,穆禾决然回身点头,单膝跪地冲墨以抱拳行礼,颔首道:“承蒙掌门抬爱,穆禾,愿入舒华门下,随掌门修行。”

云瑶最先欣喜,喜上眉梢,笑容满面。

墨以冲穆禾点头,方要与他叙话,却被赶来的派中弟子一番言语打断。

得知夙尘于山脚为人所重创,他便忙安排了穆禾先与元礼一同住下,后御剑而起,向山下飞去。

穆禾与元礼一路朝着东暖阁行去,云瑶则在东西暖阁交界处与二人暂别,后从西暖阁取了些存于柜中的新制被褥递给穆禾,又与二人于房内闲话几句,便回房睡下。

元礼打一哈欠,帮衬着穆禾挪了原先元齐榻上的被褥睡枕,又将云瑶新取来的被褥换上。他冲一旁傻愣着的穆禾笑笑,起身至桌旁,倒一盏清水递给穆禾:“穆兄入派仓促,今日且先这般应付一下,待明日掌门晓喻派中弟子,自会有人将你生活所需一应备全。”

穆禾接过茶盏,冲元礼道了声谢,后又问道:“师兄入派几载?”

“年末派内论剑大会一过,便近三年。”

“早前我听云师姐提及过,入派弟子均要改名赐号,不知元礼师兄本名为何,又是何许人也?”

“我本姓江,双字异州,家住罗岩村,倒也离西绝山地界不远。”

闻听元礼乃罗岩村人士,穆禾倒突觉与他亲近不少。

罗岩村与青鸾镇相邻,儿时家中还未生变,穆禾与兄长倒也常去,只日后挑山日苦,便再未去过。

二人相谈甚欢,穆禾方得知元礼自幼体弱多病,三年前更顽疾缠身险些丢了性命,双亲为保他周全,这才在痊愈后将他强行送上山来修行。

原本顾归雁见他年岁稍长,又体弱多病,是不愿收他的。

后元礼双亲供了不少钱银给舒华派添了香火,这才求得顾归雁勉强收他入门。

入门数年,仙法修习倒对元礼诸多裨益,眼下气色红润身强体健,已毫无入门前病态。

交谈间,元礼铺开自己的床位,却见一草编蚱蜢从被褥中掉了出来。穆禾遂俯身捡起,本欲归还元礼,但又觉有些眼熟,便持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穆兄莫不是要笑话我......”元礼瞧着穆禾看的仔细,自觉这些小孩子玩意儿自己如此年岁还在把玩,确是易惹人笑柄。

他面颊微红,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派中修炼日苦,又数载不常见父母双亲,唯有睹物思人已解思乡之情,穆兄你莫要见怪。”

“此物从何得来?”

“幼时于家乡乞巧节集市之上,见一对异乡夫妇在兜售,我瞧着这物件极为精巧,便哭闹着要爹给我买下,爹娘拗不过我,只好拿些吃食,与那对夫妇换了这草编小巧。”

元礼坐穆禾榻沿,从他手中将草编蚱蜢拿过,又晃了晃,接着说道:“不过后来家中搬了大宅,这些物件腾挪之时遗失了。母亲见我实在喜爱,便比着原先的样子,编了这蚱蜢给我,我亦欢喜的很。”

那蚱蜢编织手法,穆禾再熟悉不过。

儿时自己喜哭闹,母亲便常编这物件逗他开心。蚱蜢双目点了红豆上去,更显栩栩如生。老穆头临终前向他提及,自己是在乞巧节他们兜售完这些物件,返家时从狼口中救下的他。

如今听元礼所描述,方才又瞧了眼前这蚱蜢亦是与母亲相同编织手法,以红豆点缀双目,想来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元礼父母,应就是当日给了自己爹娘吃食的大户人家。

元礼见穆禾想事想的出神,便收起蚱蜢,拍了拍他肩膀:“穆兄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也没什么。”穆禾瞧着元礼,打趣笑笑,耸肩深吸一口气回道:“只是想起年少时,我母亲亦会编这些物什来逗我开心,没承想,这一晃已经过去这么久。”

元礼知穆禾思念至亲,但又不知该如何规劝,只能搔首半晌,将话题扯向别处:“眼见天就要亮了,穆兄不若早些歇下吧。你虽才入门,但晨起修行也是该去瞧一瞧的。明日掌门应就要为你赐名换姓,诸多事宜也得准备着,不养足精神可要吃不消了。”

穆禾应了元礼的话,与他同道声晚安,便上了床榻。

他将被褥没过头顶,闭目却见父母兄长身影不断从他面前闪过。

折腾了一日,又在练剑坊那冰冷地面上睡了两天,穆禾也是疲累。

他虽思念至亲,但倦意袭来,倒也能很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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