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来的时候他的车停在他家边上,他就在车里等,看着她的车开过来。
她终究还是来了,纵然疲累,却听不得他最后软软的语气,好像哀求一般,要跟她吃个饭。
他在车里眯了双眼,她提了好几个袋子,自昏黄的路灯那头走来,银杏叶在她头顶沙沙作响,好像她幼时拆食品袋时的声音,一下,一下,沙,沙,挠在他心尖尖上。
走到他车窗前,她歪着脑袋盯着他,“怎么不回家?在门口干嘛?睡着了?”
他也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的明眸皓齿,看着她原本褐色的眼眸在夜色里流动着黑淙淙的光,一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想不出说什么,半晌,蹦出一句,“十三,我想你……”
眼看她头仍然歪着,却眸光轻转,仿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一噎,“给我带的好吃的了……”
十三噗嗤一笑,晃了晃手里的各种袋儿,“就知道!快下来吧!”
他心里憋着些什么,没说话,下了车,也没拿钥匙开门,直接从小花园翻了进去。
萧伊然无语,也跟着他翻了进去。
秋冬之交的夜晚,两人就着冷风,席地而坐,倒是吃了个热火朝天。
萧伊然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一晚上就光啃,也不说话,再联系之前他打电话时的别扭劲儿,她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四,怎么了?出去被人欺负了?”
“……”他继续啃!
她的脸凑了过来,“真的?岂有此理!谁敢在四爷头上动土?告诉我!我给你出气长脸去!”
她一副罩着他的语气让他啃骨头的节奏慢了下来,想起小的时候他总是闯祸,老爹要么没时间管他,一旦有时间管了就是揍,若是凑巧她来找他玩儿遇上了,她小小的胖嘟嘟软乎乎的身子就趴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使劲儿仰起白乎乎豆沙包似的脸,娇声软语地给他求情,“宁伯伯,不打四哥,四哥会疼。”
说着,还竖起粉嫩嫩的小手指给老爹看,“上一回,小然然的手被刮一下,可疼了,爸爸说,刮在然然手上,疼在爸爸心上,宁伯伯,您打在四哥屁屁上,疼在然然心上,宁伯伯不打不打……”
老爹一个糙汉子,哪里抵得住娇滴滴的小丫头这般模样?恁是被她给萌化了,自然也没了情绪再打他。
小丫头愈加蹬鼻子上脸,有一回居然还招招手示意老爹蹲下来。
老爹对他,从来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可对小丫头,真真如捧着一尊白玉娃娃,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摔碎了,所以,小丫头要他蹲他绝不敢站着。结果,蹲下来后小丫头软乎乎的小胳膊抱着老爹,吧唧就在老爹脸上亲了一口,他偷眼看着,老爹那张脸简直僵化成石头了……
他心里回忆着,萧伊然得不到答案,心里焦急,连瞌睡都跑掉了,推着他问,“说话呀?”
他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就会欺负我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