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都的深夜,格外的安静。街上所能看到的,便只有夜巡的兵甲,或者偶尔晚出的行人。但不论是谁,只要在这深色的夜里遇到了巡卒,则都要经过他们一番盘问,确作身无罪行之后,才会被放行,并登记在册。1t;gt;
然而,即便煌都的夜守如此森严,也依然没有察觉到方才在那偏僻的酒馆中,所生的一切。1t;gt;
邹生带着一脸的不满将福生钱庄的账房锁上,将钥匙放入怀兜,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路喃喃自怨,口中低声怨骂“什么事都是我来做,还不肯把女儿许配给我,老不死的东西!还生的一个贱女儿!”1t;gt;
“喂!那人,别走!”此时,两个巡卒借着街边昏暗的烛光,从远处指着邹生喝道。1t;gt;
邹生闻声而停,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个士卒,招了招手,大声一喝“二位差爷!是我邹生啊!”1t;gt;
巡卒闻声,毫不理睬。直到行至近处,才看清了邹生的脸,露出一脸平和的样子,开口笑道“哟!邹大管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呐。”1t;gt;
“可不是嘛,老爷要核账。这都忙到子时了,我明日还要接着核。”邹生一脸无奈,皱起眉头苦诉道。1t;gt;
“嘿!奇了!这还没到月末呢。就要核账?”巡卒此时探步一推,双手胸前一错,毫无官差之相,抬眉一道。1t;gt;
“我们家老爷昨天,就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这帐就是要加急了核!哎,我也奇怪,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邹生满面无奈,皱眉挤目,一嘴苦水。1t;gt;
“嗨,等你当了苏家的女婿,这苏家的家业不都是你的。怎么就没办法了。”1t;gt;
“就是,到时候生几个大胖小子,等娃娃长大了。你就可以整天卧在家里,享清福咯。”1t;gt;
两个巡卒一前一后,纷纷调侃邹生,眉目之间似有非无,听得邹生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二人口中所说的,何尝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苏家的大老爷和千金对自己,很是不喜。倘若有个“丈母娘”给自己拍拍马屁倒也好,只可惜苏夫人早年死于强人之手。现在邹生在苏家所能见到的,就只有这一对姓苏的父女。1t;gt;
“呵呵,等有那一天,再说吧。”邹生闻声,唯有苦笑,敷衍而道。1t;gt;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一定上门吃喜酒!到时你可别攀上了凤凰,不理人了啊。”巡卒一边说笑,一边挥手道别,向着邹生的身后慢慢走去。1t;gt;
“不会,不会!二位走好,夜吉身安。”邹生尴尬一笑,目送二位“差爷”,见巡卒走远,便急忙脸色一板,低声骂道。1t;gt;
“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臭官痞!他日我邹生飞黄腾达,定要你们好....唔~~~!!!”1t;gt;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捂上邹生的嘴,便朝着一旁的死巷拖去。邹生被人影按在墙上,他拼命挣扎,死死抓着那人的双肩,但不论自己多么用力,都无法挣脱那只死死按着自己口鼻的手,那是一只冰冷细白的手。1t;gt;
仅仅片刻,邹生已是透不过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葬身于此”,而那只冰凉的手,已然没有松开的意思。1t;gt;
邹生慢慢翻过白眼,就在即将气灭昏厥之际,那人影总算将手从邹生的脸上放下,放他一条“生路”,随而伴着的,是一阵低沉的恶笑声。1t;gt;
“咳~!咳咳!!”邹生弯下身子,猛咳许久,才缓过一口急气。他本想大声呼救,但此时,他已是上气难接,下气不沉,莫说是呼救,就是说上一个字,恐怕都是甚是不易的事。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有弯身喘气。1t;gt;
邹生弯着腰,翻着白眼,盯着这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影,许久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喘着粗气。许久之后,邹生慢慢调稳了气息,这才勉强问道“你是谁?我在煌都,并无仇家啊!”1t;gt;
“我帮你做上苏家的女婿,如何?”人影见邹生开口,便一边笑着,一边问道。1t;gt;
“什么?你~”邹生闻声,一脸惊讶,不知如何启口。他没有想到,这个行事如“匪”的人影,一开口就直击他内心,最为渴望的事。1t;gt;
“让你和苏千金同房。”人影话声低沉道。1t;gt;
“她怎么会愿意,跟我......”邹生此时,一减先前慌乱之色,屏气摊手,开口急道。1t;gt;
“我会把昏死的苏千金送到你的榻上。”1t;gt;
“万一她报官,我就完了。”1t;gt;
“啧啧啧,你觉得,她会吗?被一个下人糟蹋,还要报官把事情传遍整个煌都。”月光下,人影好似带着笑意,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脸凑到了邹生的面前,露出一张模糊的白面。1t;gt;
邹生盯着人影,痴痴的摇了摇头。只见人影慢慢挺直了身子,露出一张笑脸,又开口道“苏融财这么好面子,他会报官吗?呵呵呵~最多...就是杀了你,罢了。”1t;gt;
邹生此时,已然不敢说话,他咽下口水,轻轻点头,看着人影不敢多说半个字。1t;gt;
“再则,你本来就应该是苏家赘婿的不二人选,只可惜你出生低微。若你能与苏千金,行得夫妻之实。岂不是,给了苏融财一个,收你入赘的口实吗?对是不对?”人影见邹生不语,便又打开手中折扇,定心而道。1t;gt;
“可!你怎么知道,老爷他其实是想把女儿嫁给我的呢?”邹生半信半疑,不禁开口疑问。那原先挂在脸上的恐慌,此时已经显少了许多。1t;gt;
“苏融财当然不想把女儿嫁给你,因为你的出生...太低贱。但,如果你睡了他的女儿,那事情就不同了。你自幼长在苏家,里外皆是了解。对苏家的生意,也是了若指掌。若你和苏千金之间,有着一层皮肉之系,那这赘婿之位,不给你,难道还能便宜了别人?”人影借着夜光露出怪异的笑容,他一处嘴角上扬,仿佛都要吊在了鼻翼旁,带着松懈的语调,细语怪腔。1t;gt;
“那好!这件事应该怎么做?!”邹生满面彷惶之间,却又露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看着人影,贪婪的说道。1t;gt;
“我明日将昏睡的苏千金,送入你的卧房。”1t;gt;
“那我要做什么?”1t;gt;
“做男人该做的事。”1t;gt;
“可万一,他们事后真的报官了呢?”1t;gt;
“不会,除非这苏融财,不想过太平日子了。”1t;gt;
“你这么帮我你图什么。”1t;gt;
“我要,福生钱庄的账房钥匙。”1t;gt;
一阵微风吹过,明月开云,将整条巷子照的似有可见。此刻,邹生总算将人影看个清楚。白面红唇,画眉钩目。奇怪的笑容,露出如陶瓷般白洁的口齿。1t;gt;
“你到底是什么人?!”邹生见此人化着戏妆,难见其真面目,便不觉开口问道。1t;gt;
“戏子。”1t;gt;
“戏子?”1t;gt;
“人生如戏,戏似人生。”戏子一边摊出一只手掌,一边开口又道“就看你的这场戏,是喜,还是悲。你若想演的美满,就将账房的钥匙交给我。”1t;gt;
“账房的钥匙不能给你!!”邹生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白脸生,睁睁无语之间,只觉胸口闷紧,屏住呼吸,弱弱而道。1t;gt;
“账房之匙并非金,房内只有账簿件,为何不能给?”戏子眉毛一斜,将双目瞪得大小各异,狰狞而视,开口问道。1t;gt;
“账房乃重地,怎可给你一个外人?”邹生此时,心生怯意,一边摇头,一边瞪目而道。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