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在桌边坐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初恋情人,本以为此生都不会重遇了。现在老天爷双手送她到自己面前,他却连开口让她多住两天、甚至单独出来说会儿话的勇气都没有。他铮引真是个窝囊废,怂透了……
他就这么呆呆地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敲得很随意。立刻起身去开门。他的下属们是不敢这么敲门的,所以肯定是她来了。
果然,她不仅来了,而且是一个人。小婴儿估计睡着了。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升到了半空。
“有本,请你转交给法王。”她的手里拿着本,将门在身后关好后,小声地说。
他接过。见她神色凝重,问:“什么?我能翻翻吗?”
“当然。”
他回到桌前坐下,凑着灯光打开。“这种字……”
然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字虽然陌生,但看了几张图片后,也大致知道是讲什么的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无疑是那些夭兹人的,而且讲的东西和他们的飞船有关。要知修罗的飞船在六道中是出了名地霸道,但夭兹人的飞船速度之快、机动性之强,便是修罗人也望尘莫及。
“从他们废弃的店里,”她在另一把椅子中坐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那些家伙也不怕给地狱道的人拿去。知道以地狱道目前的状况,看了也没用。”
“好,我后天正好要回去见法王,”他说着,将合上。“哦对了,看我这记性。”
他站起来,快步走进里间屋,翻出那个木盒子。这是几个月前涅道让他转交给魅羽的,差点儿给忘了。
来到外间交给她。她将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面上的神色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是一件新娘穿的大红色喜服。铮引也曾偷偷打开瞄过一眼,当时他的表情和她现在的一样。他伤心是因为知道,当这件喜服穿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可她为什么也伤心呢?
此刻她正把喜服拿出来,抖开了看。然后就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把喜服转过来给他看,他也忍俊不禁了。
喜服做工精良,式样也中规中矩,然而胸前用金线绣了一只大兔子。
看来涅道真当自己是她娘家人了,铮引想。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她小声嘀咕着,把喜服叠好放回盒子里,心情似乎也轻快了一些。
“崇辅现在怎么样了?”他听她问。
铮引叹了口气,把处决三个天旭官,以及不久后崇辅要他同去夜摩天狩猎的事同她说了。她听了后点了点头,只是问清楚了狩猎是具体哪一天,便没有再说话。
“你……”他望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去地狱道?”
于是她也把上次从前庭地离开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陌岩转世了?这可真是出乎了铮引的意料!一时之间,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等等,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她两天前到来后就魂不守舍、大脑一片混乱。起身,又一次走进里间屋。这回取来一封信,递给她。
“之前有人送了封莫名其妙的信给我,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她接过信,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这封信说的是,铮引你如果想留住魅羽,就告诉她,自己身上有朵三瓣莲花的胎记。
首先,这个写信的人为何会知道自己屁股上有这个印记?如果是查的档案,此人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去查自己的档案呢?
其次,这个印记到底有什么奥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会是什么人写的这封信呢?”她也在苦苦思索。过了一会儿摇摇头,把信还给他,说:“谢谢你给我看这封信。”
“呃,”他试探地问,“能告诉我,如果我真的有这个印记,你,会不会……”
她苦笑一声。“你要是真有,我可能会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是真的,我没骗你。”
“什么?”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一样。“怎么会这样呢?可你明明不是……”
他知道她不会怀疑他的话,因为他从来都没对她说过谎,甚至没开过玩笑。他们是战友,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随时可以把性命放心地交到对方手中。
“那什么,我、我得走了。”她有些慌乱地去摸门,甚至都忘记拿涅道给她的礼盒了。
铮引,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他对自己说。站起来冲上前去,从她身后伸手按住了门。“如果找不到陌岩,你会考虑我吗?”
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只有咫尺之遥。他甚至能看清她发髻中的每一根头发。原先他就看过,偷偷地、用他不太明晰的眼睛。但自她离开后,便是连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和她站得如此之近。
“会啊会啊,”她面对着门,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