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
李庆回头一看,才发现来人竟是袁琼孜,适时刘老板与程心心也正从他身旁经过,他便也趁着这说话的机会,转身避免与两人正脸相对。
“我哥的事儿不是解决了嘛,我们一家人就出来庆祝一下。”
说到“请客”时,袁琼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袁野啊,”李庆不由得回想起提审时的事情,“沉冤昭雪,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袁琼孜自是不知道这段经历,还以为李庆是想到了初等教育学校中的往事,她略微沉吟,说:“庆哥,要不一起进去喝一杯?也算沾沾喜气。”
这时程心心两人已经在佟经理的带领下上了楼去,一顿饭下来,怎么也得四五十分钟,李庆便也不着急了,看了眼三人上楼的背影,说:
“还是算了吧,你爸妈对我颇有成见,今天是你们家的欢喜日子,我就不去给二老添堵了。代我向袁野哥问个好。”
李庆摇了摇头,折身就欲往楼上走去。
真说起来,袁野能被无罪释放,很大程度上都得归功于李庆,但以袁琼孜一家的情况,显然没有途径可以让他们接触到与之相关的信息。
对于南联盟的普通民众来说,治安局不仅是一个暴力机构,更是一个神秘的暴力机构,袁琼孜一家就算是在里面认识个把人,关系不到位,对方也断然不会向他们透露这些事情,而从袁野的遭遇来看,这个关系十有八九都是差点意思,而无论是宁浦局的结案件还是市局下来的表扬信,这些都是内部件,在这个严防严控的节骨眼上,自然也不会向外透露半点。
见李庆转身欲走,袁琼孜立时就有些着急,直接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说:“没事的,今天是我哥出狱的好日子,爸妈他们就算再如何也绝对不会闹,我哥看见你去,肯定也会很高兴。”
李庆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说:“你哥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可是很讨厌我的。”
这话倒是不假,在初等教育学校时,袁野对李庆就没什么好脸色,至于原因,现在说话的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袁琼孜自是明白李庆话中所指为何,脸色微微一红,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不是以前,都一条巷子里的,哪还会记小时候的仇?而且,也不算仇呀。”
一句“现在不是以前”,李庆不由得微微一怔,看向袁琼孜的目光也不禁起了些变化,心念一转,改口道:“那就一起上楼吧,袁野在拘留所里受了不少委屈,于情于理,也该去敬他一杯酒”
情是少时的情,而理,则是站在治安局副局长的角度来讲了。
袁琼孜没有关注这些细节,也不会想这么多,她只知道李庆还是念着旧情的,答应了她的请求,笑颜绽放,跟着李庆一起,两人并排往楼上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李庆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跟我说实话吧,遇到什么事儿了?”
刚才两人站在前台,目标显眼,人多嘴杂,李庆早就察觉袁琼孜言谈举止有异,却是不好问的这么直接。
袁琼孜“啊”了一声,苦笑道:“庆哥还是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没有说谎,她们一家确实是在二楼雅间吃饭,但这顿饭的目的,却不是单纯的为了庆贺袁野出狱,更多的是为了宴请酬谢工商局的高处长与治安局的杜主任和伍队长。
当初袁野身陷囹圄,为了帮袁野脱身,袁家人四处奔走,他们一家虽然在老胡同巷算是“富庶人家”,但放眼整个宁铺,也不过是升斗小民而已,哪里又能认识什么真正的达官贵人。
袁家人先是找到了几个认识的在衙门口里听差的人,开始还都是说说笑笑,但一听说袁野犯了事进了拘留所,还没等袁父袁母开口,就立马翻脸不认人,礼是送不出半份,好一点的,就冷着个脸,还能应付两句场面话,差些的更是直接就赶人,像轰苍蝇似的把他们轰了出去。
值此多事之秋,没有人愿意为了一点小便宜而涉足浑水,而且此事牵扯到治安局这个权柄极重的部门,一般的人,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
这工商局的高处长,是袁琼孜一家能接触到的最高的官,说是“处长”,其实也就是一个称谓,这与宁浦县工商局内部机构设置有关,论职权,放在治安局里也就是一个科的科长而已,与治安科的科长唐济林和舆情研究室的杜主任是一个级别。
说起来,两家人之所以能相识,还是因为袁琼孜,高处长的儿子心仪袁琼孜久矣,频频向袁琼孜示好,而袁琼孜却始终不肯开这个金口点头答应,袁家人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求上高处长,听说高处长本来也是不答应的,但拗不过自家儿子,最终才勉强应了下来。
高处长是工商系统的人,对于治安局的事情自是无权插手,但人在官场,哪里还能没几个朋友,杜主任与唐科长便是高处长在治安局里的朋友,这次请客本来请的也是杜主任与唐科长,但唐济林忙于维稳一事,脱不开身,便让自己的心腹,也是知晓内情的伍大队长代为参加了。
袁家除了还在家中修养的袁野外,袁琼孜与父母三人悉数到场,宴请贵客,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