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为了打倒粤海商会,事情没必要那么复杂,只要天宇科技抽回技术员然后申请倒闭就可以了,再成立一家新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比起这个,钟泱想要做的却是希望能把粤海商会变成己方的附庸。
毕竟是一个深深的扎根于两广以及东南亚一带的巨型商业组织,根基和底蕴都超乎想象的深厚。为了更好的发展经济实力,把对方争取过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只要掌握住主导权就可以了。
展现实力是为了让彼此互相重新认识,以便于确立新的地位。强者自然占据主导权,弱者沦为附庸,退居次席。
完成了和陈泽的会晤,钟泱便坐车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海边别墅,古会的总部也设在了别墅里,有许多事情都需要钟泱亲自去打理。
正在房里整理着一些刚刚收集来的物古籍,钟泱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全都搬进了智能工厂所在的亚空间里,专门建立了一个恒温仓储存,还安排了受过专门训练的机械仆役ii型来负责打理,生怕出现闪失。
还在忙着搬运籍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钟泱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什么事?”
门外传来了古月军应答的声音,略显生硬的普通话:“是我。”
“怎么啦?”看着古月军把门关好,钟泱一边问着一边指挥着机械仆役把剩下的东西继续往亚空间里搬运。
古月军和周华也知道了智能工厂的存在,作为古会的核心成员,很多事情都不好瞒着他们两个。其实和陈泽他们一样,所有的核心成员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关于智能工厂的信息。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只知道有什么,而并不清楚具体的信息。而且无论是智能工厂还是亚空间,都不是某一样实体物件,所以被抢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是由于利益一致,出卖和背叛的可能性也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说抓住某人严刑拷打,逼问这个秘密,那更是不太容易。每个核心成员的身后,都会站着两个改进过的泛用型陆战士兵。因为采用了机械仆役ii型的拟人化系统,并且面部细节处理的完善,在外表上也已经可以做到和常人无异。除非是生理专家或者国术大师,不然根本看不出这些陆战士兵的破绽。
为了减轻重量,陆战士兵的设计也改成了用高强度碳素材料取代金属骨骼,虽然整体结构比起标准版脆弱了不少,但是因为和人类几无差别,所以完全可以胜任日常的保卫工作。在这些陆战士兵的保护下,陈泽他们的个人安全则有了充分的保障。
不止如此,监视也更严密了,钟泱虽然把他们看做最重要的伙伴和朋友,但是共同进行的事业是一回事。信任这种东西,通常会在你放松警惕之后捅你一刀。
中等身高的古月军整个人十分瘦削,内向的性格也使得他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这也是钟泱信任他的根本原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古月军的神色之中似乎有些迟疑,但是在钟泱投过来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直言:“我们真的要和粤海商会开战吗?我总觉得结果不会是我们所期望的那么理想。”
刚才在天兴集团总部大楼和陈泽的谈话时,古月军作为钟泱的秘,自然是在一旁旁听并且做着记录,所以完全清楚整件事情。对于钟泱的乐观估计,古月军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哈哈,我就知道月军你会问这件事。对的,的确就像你所说的,我刚才的设想是最完美的结果,并不符合实际。”爽朗的笑声,对于古月军的直言无忌,钟泱倒是没有气恼,反而是微笑着鼓励了一番。
看到了钟泱的反映,古月军感到了更加的疑惑:“那为什么还?”
“整个团队发展到现在,也不过是两年都不到的时间,急速膨胀的内部体系必然带来了许多的不稳定因素。那些新来的人,那些改变了的人,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可用,我们完全无法确定。但是和粤海商会开战的话,那一切就都会明了。”
见古月军领会到了问题的关键,钟泱才继续微笑着谈到:“只有在对抗之中,我们才好确认一些人的才能和心态,谁可以用,谁可以大用,全都会在这一次斗争中筛选出来。”
“那为什么不和陈泽明说呢?”
嘴角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钟泱显得有些萧索:“因为他也是被考验的人之一,不只是他,还有刘进洋和伊忠明也是。已经羽翼丰满了的雄鹰,我想看看他们会选择那一片天空。”
钟泱一直都是一个淡漠得近乎冷酷的人,私交和公事,从来不会混合。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用真挚的情感去对待每一位朋友,而不因为利益上的事情影响彼此之间的关系。私人情感该怎么处理,事业上的问题该怎么处理,都是被严格区分开来的。所谓的信任和友情,完全是两码事。
发现了古月军严重的彷徨和慌乱,所以调侃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刻薄寡恩吗?”看着默然不语的古月军,钟泱也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而是平静地站起身,渡步来到了阳台外面。任由阳光挥洒周身,舒服的伸了伸懒腰,整个人都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望着随之而来的古月军,钟泱神色虽然和煦有如晨光,但是那里面所暗含着的淡漠和冷酷依然被古月军察觉到了。
“人心是很微妙的,也是难以掌控的,尤其是当一个人的身份发生了巨大转变的时候。即使彼此依旧是朋友,我也必须要确认一下他们是否还是与我志同道合的伙伴。冷酷无情也好,刻薄寡恩也罢,在我的心中,梦想和理念是比个人感情更为重要的东西。我不指望你们能够体谅,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挡在前面。”
语气舒缓轻和,但是古月军却从钟泱的话语中听出了那种一往无前,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决然信念。亲情、友情、爱情,都无法成为眼前这位奇男子的阻碍,那种不会有所妥协和退让的梦想,才是一种真正的执着。真正的执着,不在于你是否抓着不放,而在于你肯为此而抛弃多少。钟泱就是这样做着,抛弃普通人的情感,一切都以古会的理念为核心。
“愿意追随古会的人,即是我的家人。”
到了最后,古月军也仅仅是记住了这一句话,一切的核心,都是为了保存化的火种,这个理念绝无可退让之处。如果陈泽和刘进洋他们迷失在利益的漩涡之中,古月军丝毫不怀疑钟泱会毅然决然地抛弃他们,另外再扶植一批人。
在古月军离开之后,坐在房内那张华贵舒适的靠椅上,钟泱感慨良多。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将要两年了,他发现他自己改变了许多。以前的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有一刻不在的紧迫感,心态和意志也坚实了不少。不会因为情感而动摇信念,为了坚持心中的理念,他早已放弃了那种常人所期盼的幸福生活。
在这个悲哀的时代,人类的快乐总要被掩埋,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钟泱却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被力量迷惑了意志,被牵扯着信念,被情感支配着的人生。这一切,都不过是社会所灌输给人的信念,让人忘却了自我的存在。
营养舱净化了钟泱身体内的污垢,但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擦拭蒙蔽了心灵的灰尘。人类最大的痛苦,不在于弱小,而在于肤浅的快乐。只要大家都认可的快乐,就真的是快乐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钟泱曾经拷问过自己的内心,得出了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答案。
世上只有两种快乐:按照别人的希望活着,依据自己的心愿活着。
“一湾青水绿,两岸荔枝红。”
这就是西关的早春,虽然荔枝还没红,但是依然气候舒爽,景色宜人。
南憩的飞雁遥遥悠悠北去,日落石街曲寂,冬日暖阳,照在沙面的大树和古老建筑的上面,同时洒在人的身上,令人暖洋洋的。几十载风云变迁,羊城春早,依旧是绵绵春雨的西关街道。30多万的常住人口,平方公里的辖区面积,广州的旧城,明清时期的商贸中心。
这里有着别样风情。
一座砖木结构的大屋座落在西关腹心一带。青砖石脚,高大正门用花岗石装嵌,里面有数不清的木石砖雕,陶塑灰塑,壁画石景,琉璃及铁漏花,精雕细琢的横梁、立柱、斗拱,堪称集工艺美术之大成。
门梁上高挂着的厚实红木牌匾上,两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段府”。
作为广州城内最顶尖的实权人物之一,段亦天所居住的住所自然不差。但是和好环境所不一样的是,却是会客大厅内众人的坏心情。
此时的段海成正出离的愤恨,英俊的脸庞上早已爬满了扭曲的怒火。
“爹,您真的任由那帮人骑到我们粤海商会头上吗?”
“你给我闭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急躁!”
美达造纸厂讨薪事件,早就在报纸上被公开,在有心人的主导下于广州市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作为此次事件的三方主要任务,工人们自然不被重视,引人瞩目的是粤海商会和天宇科技的纠纷。现在在广州市里的人都知道,塘尾镇和天宇科技本就是一体的。
原来美达造纸厂的投资商不是别人,正是段亦天的长子段海成以及杜经南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们两人合资办厂的事情,还是杜经南出面弄下来的,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却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为此,段海成还和段亦天产生了争执。
“爹,陈泽也太不给您面子了,这件事我们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否则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在段海成心里,赔付罚金是绝对不行的,不但是钱的问题,更是脸面的问题,他自觉丢不起这个脸。
“面子?我的面子早就让你给丢尽了,现在还拿什么来丢?你说你办的什么事?好好的一个造纸厂硬是被你搞得关门大吉,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拿着雪茄的粗手,不停的戳着段海成的脑袋,眼见儿子这么没出息,段亦天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没什么好心情。还好掩盖住了段海成的是美达造纸厂幕后投资人之一这个事实,不然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他以后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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