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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里吉听到“张公”两个字,先是错愕,尔后苦笑,“张公神龙见不见尾,怎会是我想见就见的。”1t;gt;
“大汗,我意思是,既然是张公让我们来,我们就得来。这次南下虽然名义上是马遵起,但实际上粮草军需大部分都是张公提供,也就是张公是同意我们来的。所以,我们虽然不应该来,但是没有来错。”雅丹回话。1t;gt;
“什么意思,不应该来不就是错的吗,你就把事情说明白吧。”1t;gt;
雅丹看了看营帐四周,“如大汗所知,这个冬天我们的粮食太紧缺了,即使我们明知道在西平关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但看在张公以马太守的名义拨给我们的几万石粮草,我们也得走这一趟。”1t;gt;
“才几万石,”彻里吉恨恨说道,“汉人太狡猾了,只给我们这六万人的粮草,完全分不到一口粮食给我们的女人孩子和马匹。”1t;gt;
雅丹也叹了口气,“就算这样,起码也够我们这六万人这段时间的用度,起码解决了部族最大的军粮问题,虽然是白跑一趟,但只要来就不会饿死,也算是很好的结果了。而且张家几乎掌握了我们和汉人交易的全部粮草、兵器,我们总不能逆张家的意思。来年开春说不得还要靠他们接济。”1t;gt;
彻里吉听到这里,只能默默点头。“你说,如果我们打下西平关,魏国真的会把汉中以北都给我们吗?”1t;gt;
“大汗,没有如果,我们打不下。即便打下了,我听说魏国在东边刚输了给吴国,他们也急需汉中以北这片土地和粮食。”1t;gt;
……1t;gt;
夜幕将近,风雪初霁。1t;gt;
西平关上,马岱、凌毅与秦越三人正伫立城头查看脚下不远处那一片羌族营帐。1t;gt;
“刚有斥候回报,领军之人确是马遵。另有细作传来消息,说姜维已经回天水了。”凌毅也看着这片密密麻麻的营帐,他来到西平一年多,第一次碰到这种规模的侵攻。“兵力有限,毅只派了几名哨探紧盯几条绕道的山路。虽然连日大雪,山道早被积雪覆盖,不可行走,但就算他们真从山道来,也能第一时间回报。请将军定断。”1t;gt;
“嗯,就怕他们鼓噪而进。”马岱应了一声,“多留点兵力应付明天的攻城。”1t;gt;
凌毅见秦越望着天空默然不语,便问道:“秦兄在看什么呢?”1t;gt;
“西北有云如蟠龙,抖落麟甲三昼夜,”秦越又沉吟了一会儿,“自明日起必有三天大雪,雪停之时,敌自退矣。”1t;gt;
“这么玄妙?秦兄还懂法术不行?”凌毅打趣道。1t;gt;
“天地理之学而已。下官已有连环计,还请将军定夺。”秦越拱手道。1t;gt;
“愿闻其详。”马岱对秦越倒也是看重。世侄凌毅的武艺已经让他刮目相看,难得的是也颇通兵法,才智出众,没想到世侄的至交好友秦越非但武艺上不输凌毅,才智上恐怕只有诸葛丞相能胜过一筹。1t;gt;
“羌族阵营松散,屯驻在关前三里处。将军今夜戍时可先带上一千马家军的西凉鬼骑,劫一趟营。”秦越说。1t;gt;
“敌我兵力悬殊,恐怕即使三千西凉鬼骑尽出,亦无甚作用。”凌毅疑问道。1t;gt;
“这趟劫营,杀人扰阵还是其次,主要得捉回来几十个活口。我要借这些俘虏的口,告诉他们两件事,第一,天将军还在,第二,以及天将军要惩罚他们。”1t;gt;
“天将军还在?”马岱疑惑地问道。1t;gt;
“骠骑将军虽然走了,但三千西凉鬼骑还在,马家军也会有第二个天将军。”秦越看着马岱,接着说:“马将军今夜袭营,请务必打出军威。”1t;gt;
马岱沉吟一阵,跟凌毅吩咐道,“去纠集三千鬼骑。”1t;gt;
是夜,西平关内,空旷的校场上并没有点灯,但气氛一片萧杀,压抑的气氛仿佛来自冥界的森冷,数千从修罗场上回来的死神正默默地等待,等待他们的将军一个命令。1t;gt;
西凉鬼骑、白马义从、虎豹铁骑,是天下三支最强的骑兵。其中白马义从为弓骑手,虎豹铁骑是纯粹的重骑,只有西凉鬼骑披上厚甲是重骑,拿上马弓便是例无虚的游骑。在雍凉马家最鼎盛时期也才凑起了五千人。也正是这五千人,雄踞雍凉这片四战之地甚至睥睨塞外的游牧民族。但是这支天下重器大多在夜间以恶鬼面具示人,或因杀戮太惨烈或因以讹传讹为阎王骑兵,赫赫战功从未被正式记录下来,因此知道他们的并不多。而随着马鏖战潼关、张鲁时汉中之殇,西凉鬼骑最少时只剩下七百人,马归顺刘备后,倾尽马家之力,也只能整编至三千人。1t;gt;
但三千鬼骑,也已然是震慑边疆众多游牧民族的重器。1t;gt;
这时点将台上,马岱伫立正中,一边是凌毅和秦越,另一边是鬼骑校尉钟九重,手捧着马生前的鬼骑盔甲。1t;gt;
这钟九重原名钟万山,乃是马嘉尔的幺舅,未到而立之年便勇名在外。此人身材不像雍凉男子一般高大,但长得十分敦实,性格寡言冷淡,作战极为凶猛,常常孤身一人直扑敌军重围。马生前曾赞钟万山“虽九重之围亦不能擒”,本来就不喜欢和张庆山柳侍山一样名字中有个“山”字的钟万山便干脆改名“九重”。1t;gt;
“天将军尸骨未寒,那些被天将军打怕了的毛子就敢来闹事。我们今晚,是时候提醒一下他们,被西凉鬼骑的长枪插入肉里是怎样的感觉。”马岱说罢,举起手中那副象征鬼骑统领的灵宝弓,黑漆漆的校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隆声。1t;gt;
那是鬼骑长枪杵地的声音。因为太过整齐划一,所以声音特别沉闷。1t;gt;
“但是——我今晚也要提醒你们,天将军锦马虽然已经逝去,但是,”马岱的声音也突然严厉起来,并且连续用了两次“但是”,“正如马家军的战魂会一代代传承下去一样,天将军也会代代相传,从老将军马腾到马,现在,天将军将会是——”1t;gt;
说到这里,马岱将手中灵宝弓递给凌毅。凌毅一脸惊愕,秦越却轻轻眯起双眼,心中赞叹马岱心胸大度。1t;gt;
“凌毅,无论勇武与才智,你均在我之上。大哥把马嘉尔托付给你就意味着把整个马家军都交给你了,相信由你带领这支雍凉雄师都是更好的选择。”马岱罕有地亲切说道。1t;gt;
凌毅连忙推却,“岱叔,我资历尚浅,远不如岱叔能征惯战,恐怕不能担当大任。”1t;gt;
“这是军令!”马岱不容拒绝地说道,继而转向三千鬼骑,“烈将军凌毅,既是马将军女婿,又是平北右将军,何况弓马之娴熟,武艺之出众,你们都是见识过的。如果有谁不服,尽管出列!”1t;gt;
那些鬼骑带着恶鬼面具,身披旱魃玄甲,马匹也都清一色笼罩在锁子甲之中。只有眼睛,透过眼睛的光亮能朦胧地寻找到他们。在这片瘆人的阴森中只是默默传来三声金属撞击声——三千人同时将手中长枪在胸前盔甲敲击。1t;gt;
马岱给一边的钟九重使了个眼色,钟九重单膝跪下,手托盔甲,慨然说道,“请将军具甲!”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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