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舅舅村头给老二盖的新房,现在还是一片庄稼地。
顺着记忆,回到了自家,看到了破木板上,锁着锁,其实锁着没用,把门板落地的棍子抬起来,就能从缝隙里爬进去。
不能防贼,只能防君子。
她看着自家还是种着十几棵桃树的院子,三间小平房,她没穿回来之前,已经给家里盖了大平房,按着城市里的格局,里头铺着瓷砖,大白墙,电视柜,吊顶,要什么有什么。
院子也铺了水泥地坪,靠墙一排姹紫嫣红的花,特别漂亮。
现在院子里还都是土的,下雨会长绿苔藓,容易摔跤,还会有许多小水洼和泥泞的地方。
李羽彤转过身,骑着自行车往她爷家去了。
小时候,她和李羽菡放学了,家里没人,就会直接去爷奶家吃饭。
她爷的房主,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土房子。
屋檐下的方桌前,李羽菡和李羽婕两个正趴在桌子上,李羽菡在写写作业,李羽婕却摆弄着橡皮玩儿,一看就是不想写的样子。
她突然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姐,你咋了,咱妈呢?”李羽菡好奇地问她。
“还在集上。”她说着,才把烧饼放在桌子上:“咱奶叫我回来送吃的。”
“好吃不?”一个大手,突然伸了出来,直接就拿了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李羽彤看过去,一张年轻而微胖的脸,是她的三婶赵雪燕。
赵雪燕死的时候,整个人瘦的跟柴火棍一样。
“妈,我也想吃。”李羽婕急忙说。
“那你吃啊,就在桌上放着。”赵雪燕看了李羽彤姐妹一眼,示意李羽婕自己去拿。
李羽彤没说什么,李羽菡则自己拿了一个吃了起
来。
“姐,给你。”看李羽彤没动静,李羽菡怕三婶和李羽婕把饼给吃完了,赶紧给她拿了一个。
“好。”李羽彤说着,接了过来。
刚才她哭是,她想起她三个姐妹的结局,她和她妹李羽菡虽然中间吃了很多苦,但是日子也跟普通大众一样,虽然吵闹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也讲究着把日子过下去。
寻常操心的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报哪一个兴趣班。
李羽菡就不同了,她十一岁的时候,她妈赵雪燕就病死了,她爸出去打工,一年到头,有时候也不回来,爷奶年纪大了,只管她饿不死,学习好不好,管不了,也没想去管。
被人欺负了,爷不说帮着出头,还反过来嫌她笨,成天惹事。
后来初中都没上完,有个零花钱就在县城里到处跟小混混混网吧,再后来,到处打工,大多数都是干服务行业,还都是小饭店的服务员。
大饭店倒是想去,人家给的工资高,分工明确,还不会累。
但是同样有要求,要相貌端正,至少初中毕业,站出来腰背挺直,代表酒店形象的,李羽婕的生活环境,让她从来都不敢正眼看人的眼神,胆小脑子也不灵活,人家打眼一看,就不要她。
后来,听说进哪个电子厂,没干半年,就跟厂里头的小伙子谈恋爱,嫁到东北去了。
三叔提起她,就骂,养她不如养条狗。
李羽彤听着,看着苍老落魄,一脸怨气的三叔,她就觉得可笑:你从小不管她,让她像个流浪狗一样长大,等她长大了,就想让她像个人似的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