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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群喝过酒的年轻人,有一些个明显的酒意上头,面红耳赤步履踉跄。
人群中,最扎眼的是一个魁梧高大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五六,一副意气风发睥睨自雄的样子。被这群年轻人如众星捧月的簇拥着而来。
杠子远远的望去,面色却突的阴霾下来,沉着脸,没好气的嘟囔着:“真晦气,说曹操曹操到。”
“他就是冯四?”方翔一愣。
农村讲究:上门就是客,方翔这个做主人的不能失了礼节,这就忙迎上前去。待走的近了,就瞧清了冯四的长相。
印象中,疯狗四生就一副尖嘴猴腮的雷公脸,一拧眉头透着股子狠戾劲儿,眼下依稀可以从这幅面庞上瞧出小时候的影子,虽说胖了一些,只是眉宇间那股子狠辣劲却依旧是一览无遗。
方翔打量冯四的时候,冯四也在端详着方翔。二人越走越近,冯四快走几步,朝着方翔一抱拳,带出几分江湖气,嘴上笑哈哈的道:“哎呀,玉娃是吧,咱哥俩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会在村里再聚首。怎么样,日子过的好吗?”
冯四客套的寒暄,方翔也笑着点头致意,礼貌的回应着:“过的还行。冯四,看样子,你在外面过的很好啊。”
“喂,叫四哥!你呀你呀的,懂规矩吗?”冯四身后一个小子不满的嚷嚷着。
“啪!”
冯四脸一沉,回头赏了那开口的小子一记重重的耳光,厉声喝骂道,“操,你有病是吧!?玉娃跟我干架摔跤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吃奶哪,没大没小!”
那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小子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冯四回头满脸堆笑,拍着方翔的肩膀,笑呵呵的道,“玉娃,别见怪。顺子不是咱村人,是我在外面收的小弟,不懂咱哥俩的交情。”
冯四上来就套近乎,方翔总觉得这里头有点问题,他与冯四是小学同学,两个人小时候没少打架是真的,要说交情,可是半点也欠奉。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方翔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着道:“都是年轻人,没什么怪不怪。来来,我另摆一桌,大家坐下来喝点酒吃点菜。”
冯四赶忙摇头,正色道:“不了不了,刚在镇上喝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给长辈们敬个酒,一会儿啊,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冯四说完话,开始挨桌敬酒,他在外面牛掰是不假,可在这些个长辈面前,却不敢随便抖威风。宁远村的尊老风气极重,可谓是根深蒂固,讲究的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是那种公平正直德高望重的长者,尤为受人尊重,这大概也是村子虽穷苦却始终保持民风淳朴邻里和睦的原因之一。
冯四敬完长辈,又过来敬杠子这一桌,那神情就由先前的谨慎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懒洋洋的朝着杠子一晃酒杯:“杠子,咱哥俩走一个?”
冯四意态懒散,杠子也不待见他,一绷脸,用力一顿酒杯,直杠杠的道:“不敢,没那么大的面子伺候四哥,走不起。”
杠子语带奚落,冯四眸子中刀锋般的寒芒一闪,想发作却又忍下来,嘿嘿笑道:“行,杠子哥,我欣赏你。副经理的位子,我给你留着,随时欢迎。”
冯四转身望着方翔,满脸堆笑:“玉娃,哥们有点事跟你商量,咱俩借一步说话?”
方翔微一思忖,笑着点头:“好,屋里请。”
客厅大门合拢,将嘈杂与热闹隔于屋外。
冯四喝了一口茶,神情一整,正色道:“玉娃,咱哥俩不是外人,小时候打架归打架,那是孩子闹着玩。其实打心眼里,我对你很敬佩,不为别的,就为你脑瓜聪明学习好,大学生嘛,看的比屋外的那群土老帽要长远。”
冯四一通赞,见方翔笑而不语,这就放下茶杯,急急的道:“客套话我不多说了,我来啊,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东扯西拉这么久,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方翔暗自一笑,点点头:“请讲。”
“是这样的,你大概也知道,我在广东那边,主要是承包建筑的活儿。这两年发展的还成、小有积蓄,我想搞个多种经营,争取早日做大。今天中午听柳记说了,你想扩大绿头野鸭的规模,我觉得你呀,脑袋瓜够用,是个理想的合作伙伴。你看哪,我手头有一百万闲置资金,我打算在你这里入个股,你觉得怎么样?”
冯四笑意和煦,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方翔呵呵笑了起来,在冯四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皱眉道:“冯四,入股就要涉及到账目的共同管理。你远在广东,就不怕我把这笔资金挪做它用?”
“自家兄弟,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冯四豪气万千的哈哈大笑,蓦的,笑声停顿,话锋一转,“不过呢,我这心里头另有个为难的事。”
方翔故作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为难?不如说来听听。”
冯四点点头,顺水推舟的叹了一口气:“唉,你也知道,今年经济危机,明年的形势也不好,我手头的活养不了那么多的伙计。可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裁掉他们吧,怕村里老人骂我是白眼狼,不裁吧,我每天都得白养着他们,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冯四唉声叹气,摆出一副苦瓜脸,扭头望着方翔,眼神突然是异样的明亮:“这样吧,养殖场做大,你肯定要招人帮忙。干脆就别用外人了,我手下这些个兄弟,都是舍得卖力气的人,我安排十个人来帮你忙,工资好说,你这是帮我的忙,我负责一半工资。至于账目的事,你自己管,我信得过你。”
冯四自说自话,一脸的豪气,方翔适才本就是为了套他的话,此番冯四自露底牌,方翔心头不由的冷笑起来:‘看来一切都是算计好了,抛一百万做饵、诱我上钩。一来可以借我的手牟利,二来,哼哼,搞不好还存着套取我养殖秘方的念头。’
方翔相通其一,却想不通其二:‘他故作豪气的不管账目,是真的信任我,还是希望我克扣、日后好以此要挟我?’
方翔蓦的警醒起来,‘无论这是冯四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给他支招,反正来年养殖场招收工人,我得小心从事。’
方翔脑海思绪快如电闪,打定了主意,迎上冯四那期盼的眼神,笑呵呵的道:“冯四,我没有做大的野心,养殖场的规模,我手头的资金完全够运转,你的好意,心领了。”
冯四大愣,神色变得焦灼起来,扯开嗓子嚷嚷起来:“玉娃,你年纪轻轻的,不能小富即安,趁着形势好做大做强才是根本出路。在外面,比你我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个个穿金戴银、开名车玩靓妞,靠的什么?钱!咱爹妈穷了一辈子啦,咱这些做小辈的得争气啊!别连外头那些半大小子都比不过。”
冯四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方翔不为所动,笑着摇头:“冯四,我自有我的打算,还是那句话,你的好意,心领了。”
冯四劝说无果,笑意和煦的面色登时冷了下来,望着方翔的眼神阴鸷如鹰,阴沉一笑:“玉娃,我今儿个真是诚心诚意来入股,你把我的好意当成驴肝肺,嘿嘿,你可得掂量掂量后果。你别真以为我那些兄弟是吃素的!”
冯四话语中,威胁与恼怒,不一而足,方翔却不吃这一套,不客气的一瞪眼,脸色变得肃杀如严冬,饶是冯四胆大包天,瞧来心头也是咯噔一下。
“冯四,你跟我好说好道,我当你是朋友。你要是想跟我玩横的,呵呵,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让你们统统躺着出去!”
“你!”冯四腾的站起身来,拳头握的嘎嘣作响,嘴角轻轻抽搐着,面容微有些扭曲,瞧来凶厉如鬼。
方翔却是泰然的很,对冯四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冯四的面色渐渐的缓和下来,突然嘿嘿笑出声来:“玉娃,你带种!小时候打架你就总压着我一头,今儿个,还是你牛,我服你。”
冯四甩手走人,只是走了几步,突又气狠狠的道:“玉娃,这事儿啊,没完。咱走着瞧!我不跟你玩横的,那没品。你不是养野鸭嘛,行,明年你养多少,我养你双份的,我赔钱卖,压价压死你,看咱俩谁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