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兄确实走了,你也知道,弥勒教作乱还没平息。冰@火!中..他突然来了军情,匆匆忙忙的,没来及跟你打招呼,但让我转告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于凤聪热情的让郑晟毫无脾气,她偶尔撅起嘴唇不经意间显露少女的天真。
在后世,十八岁无疑是少女。但在这个年代,女人十六岁就会出嫁,等到二十二岁已是不折不扣的老女。
如果不是刚才偷听了父女两人的对话,郑晟完全不会怀疑她的说法。在这短短瞬间,编造出完美的理由,再神色如常的对自己说出来。他只好摸摸脑袋装模作样,“是这样啊。”
于凤聪仿佛猜出了他的担心,“郑郎中可是担心回袁州?四天后我正好要送一批货物去袁州,可与郑郎中同行。”
“那再好不过,”郑晟视线从一排屋脊上穿过,最后落在温汤镇外的山峦间,突然问:“我见温汤镇里好像养了奶牛?”
这思维也太跳跃了,于凤聪把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郎中当做脾气有点古怪的高人来看,一丝不苟的回答:“养了一些,但不多。”
郑晟压制心中的渴望,问:“那你们这里的奶牛染过牛痘吗?”他指着自己的手背,详细解释:“就是想天花一样的痘疮,通常长在奶牛****部位,有时候会传染给人。”
于凤聪侧着脑袋想了想,一缕细发散下,“我可以去问问。”
“多谢了,有消息的话立刻告诉我,”郑晟拱手告辞,“大小姐走的时候,可别再忘了把我留下。”
“……很期待与你同行。”当然,这句话郑晟是在心里说的,“张世策不要怪我哦,是你自己搞不定。”他低头的视线落在于凤聪的皮靴上,小腿紧绷绷的弧线真的很美。
于少泽头三天没有发痘,通常表示不会再有意外了。张世策今天早上才离开,如果转告他,他今天多半会随她离开。但郑晟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他知道了温汤镇的于家的秘密。
于家将要面临着重大危机,而别人的危机就是自己的机会,可惜彭莹玉他们已经失败了。根据刚才的对话判断,于永春不死,于家就不会出事。他虽然已是病入膏肓,但肺结核是慢性病,能活个一两年也未可知。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这几天温汤镇有人前来求医,但除了种痘,郑晟不给任何人看病。他其实是不会,但在于家人看来,这是神医的怪毛病。
两天后,郑晟正式宣布十三个孩童种痘成功。于少泽跳下床,带着小主人招待客人的笑容问:“郑郎中,你想去泡温泉吗?”
“在哪里?”
于少泽指向后山:“出镇子后门,翻过那座山就到了。”
“那么远?”
“我家在那里修了房子,山上有好几处温泉。”
郑晟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等下雪吧。”眼下,他不想在温汤镇太惹人注意。就要走了,希望临走前能得到于凤聪的大礼,不知她会不会把问牛痘的事情给忘了。
…………
…………
穿过温汤镇后山的小路,再往里有一座更高的山,这座山叫温汤山。
继续往里……是更加巍峨险峻的山,大元江西行省除了南昌附近有一大片平原,其他方多半都是山。
温汤山脚下有一个直径三四十丈高椭圆形池子,池子上腾起了了热气,池子里的水是碧绿色,像晶莹的翡翠。两道溪流从枯木荒草掩盖的山涧中注入池子,再绕过温汤镇流入三四里外不知名的河流中。
沿着西边的溪流往山上去,穿过七八个人热气腾腾的泉眼,往上走五六里可见一片平坦地。那里修建了五六间石房,石屋东侧有三个大水池,水池边修了平整的石板。
荒林中隐蔽处有几个穿着灰色衣衫的汉子在警戒,他们的衣衫和身边的枯枝是一个颜色,很好的藏住身形。
一个粗重的声音从水池边传出来:“还要等多少时候?这回我可是带着大价钱来的,天下不止你们一家铁矿,老大等了你们一年,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紧接着是一个阴阴的声音:“可那个老东西还没死,他天天咳血,可就是不死。“
最后,是一个威严的声音:“老三,不要这样说话。”
温暖的水池边坐着三个人,三个赤条条的汉子,一丝不挂,他们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一个汉子张开大腿坐在温汤下光滑的青石板上,浓密的毛发从胸口蔓延到膝盖上方,“于老二,于老三,我这次来也是看过去的交情。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官兵调集了五千兵马本准备大干一场,袁州弥勒教一乱,所有人都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