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报了病愈,玄凌自然招幸。
黄昏时分,天气凉爽,陵容正在摹字。她前世所学的字体到底太过圆润柔软,字太肥厚了些,闺中写着玩还好,若是将来写个后宫均旨就不够看了。
她爱当朝一位法大家辜仲安的字,行倜傥飘逸间带有几分隶的味道,路成林替她张罗了来,如今已经练了三月有余稍有小成了。
玄凌来的时候正看见陵容当窗习字,于是摆了摆手,不叫人通传。
她练的极认真,不像那些知道皇帝爱诗词法的女子那样装模作样,而是端端正正地练,皇帝成年男子的脚步声也好似未闻,一边练,一边喃喃出声: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有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呀,陛下怎么来了!没有人通传,嫔妾失仪了。”陵容既惊又喜,看向玄凌的目光羞怯中带着几分期待。
玄凌十分受用,不在意什么礼节,牵着陵容的手走到桌前,看见辜仲安的字体,一愣,问道:“珚珚怎么练起字来了?”
陵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陛下,嫔妾的字不好,味厚了,登不上大雅之堂。”
玄凌想到发妻也曾为自己的字迹发愁,不禁一笑:“珚珚想练什么字,朕陪你。”
“辜氏的字体风流倜傥,飘逸多变,字形清劲秀丽,行笔抑扬顿挫,可不好练呐。”
说着,在陵容期待的目光中玄凌下笔,用笔娴熟流畅,显然是练过的。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陵容见玄凌自然而然地接下未完的诗词,装作羞恼一般说道:“陛下,嫔妾女儿家的诗词,您就不要跟着写了吧。”
玄凌哈哈一笑:“不跟着写,怎么知道朕的珚珚心中所想呢?”
他的目光难得郑重地瞧着陵容,大手抚上陵容微带红晕的面颊:“朕,总担心你瘦了。还好没有。”
即便心冷如陵容,在这样的目光下,也难以应对。她害怕对视时泄了自己虚情假意的心事,因而靠在玄凌怀中,牵着玄凌的手,柔声说:“有陛下护着,惦记着,珚珚一切都好。”
玄凌叹了口气:“有朕护着,你还是受了委屈。珚珚,以后行事要小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可知晓?”
眼看玄凌将她像女儿一般关照挂怀,陵容受宠若惊地一笑,愈发窝在玄凌怀里,把玩着玄凌身上新佩的香包:“珚珚知道了。”
这个玄凌有几分意思,很像某个名叫乾隆的皇帝。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后宫行事,除不得已之处外,全凭自己心意。
这不是他愚钝任人摆弄,这恰恰是因为他的自信。因为他知道,最起码在后宫一地,女人们全是围着他转的,全是由他决定宠辱生死的。
女人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争风吃醋,恰恰是因为在乎他,这就是最令他受用的地方。只要没人将这些捅破,一切就都是极好的。
“珚珚,朕刚得了一件好物,你瞧。”玄凌发话,小连子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巴掌见方的香木盒子,上头阴刻、阳刻的仙人瑞兽、奇花异草栩栩如生。
陵容笑着接过:“陛下,这是什么好物,光盒子就这么精致?嫔妾可要买椟还珠了。”
玄凌亲自打开,原来是一条链子,比项链短,比手链长。上头坠了各色珠玉玛瑙,金银玉石,还有几枚铃铛,陵容拿在手上把玩,不时发出叮咚的声音,十分有趣。
玄凌说:“此物名为由二十样宝贝串成,名叫十全十美,珚珚带上,保你一生心事顺遂。”
这倒是个好意头。陵容真心实意地谢了恩,但愿真能保我一生心事顺遂,所愿所想皆成真吧。
玄凌贴着她,身上蓬蓬的热气隔着衣服也传的来,陵容有几分不自在,想扭着身子轻轻避过,却被一把抓住。
玄凌把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带着她落笔写字,动作却一点不老实。
陵容虽然纤瘦,但是身姿婀娜起伏与别人不同,含羞带怯的风情更是袅袅独立。她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倚在了玄凌身上,感受着宽厚手掌上下游曳的动作,忍不住暗骂一声“狗皇帝”。
不过很快她就出不了声了。
明明已经入秋了,陵容却热的很,好似洗了一个热水澡。
她眼里含着一包泪,艰难地应付着,好不容易鸣金收兵,玄凌又抱着一步一步走上了罗榻。
梨花一枝玲珑带雨,柳梢轻折搅乱燕池。
回头看去,眼角湿润却风情万种,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碎发如缕,婉转向玉颈;香筠苒弱,细碎贴朝霞。
玄凌爱极了,他本就是重欲好色之人,陵容给他的感觉,恰是旁人所没有的。
华妃霸道横媚,却比她少了几分清新柔弱;甄嬛清雅娴美,却不如她娇柔怯媚;眉庄虽然端庄淑持,也不如她灵动自然。
只有与陵容亲近时,玄凌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淋漓畅快。
更不用说,自陵容病后,玄凌已经半年不曾与她亲近,这一回犹如久旱逢甘霖,玄凌难得放纵,真是爱不释手,口鼻胸腔之间热气贲张,都在诉说他的热情。
陵容终是撑不住,条件反射般的去扯那新挂上的多宝芙蓉玉珠帘子,几欲要逃,一截藕臂都已经伸出去了,却又被一把扯过,再次被拉回到那令她十分欢喜又十分害怕的地方。
香梦沉酣之时,玄凌也紧紧拉着陵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