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吴王召集朝廷要员高层议政,这是新年伊始的第一次高层政务会议,也是一年里面最重要的一次,事关国家一整年的发展和规划。
去年的时候,张循和公皙然尚没有资格参与这种会议,由于二人入仕以来表现出色,张循军功显赫,公皙然政绩卓越,所以今年二人已经跻身重臣要员之列,获得了参与了这次高层议会的资格。
此时,吴王还未到场,大臣们也还没有到齐,作为后辈,张循和公皙然自然是早早来到了大殿。
大殿富丽堂皇,石柱华丽、穹顶巍峨,高高在上的王座与各式精美铜器交相辉映,令人目不暇接。
张循坐在皇宫大殿的最后一排,不禁感慨万千,儿时颠沛流离的生活似乎还历历在目,但如今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坐在这大殿之中,与那些原本遥不可及的大人们同朝议政。想到这里,成就感油然而生,但张循心里清楚,真正让他欣喜和期待的并不单是自己大好的前程,更是姬政的任命。
“伍相国到!”
张循闻声望去,只见伍子胥正缓步向大殿内走来。
伍子胥本是楚国人,早年来到吴国,一心辅佐先王阖闾,经过数十年的辛劳佐政,伍子胥将吴国从一个边缘弱国发展成了一个虎视中原的强大国家。虽然此时的伍子胥年岁已高,头发花白、皮肤褶皱,但他走起路来仍然气宇轩昂,令人仰视。
伍子胥走到大殿最前方坐下,娰苏明赶忙起身行礼,与伍子胥和娰苏明相对而坐的是太宰伯嚭和郎中令黄蕴,虽然四人相顾无言,但张循知道,这背后剑拔弩张。
“大王到!”
大臣们起身纷纷行礼。
“请起。”吴王声音低沉,似乎心情很不好。
“谢大王!”众大臣齐声道。
突然,吴王厉声说道:“寡人今天甚是不悦!”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吴王为何突然如此气愤。
伯嚭慌忙起身行礼,“大王为何不悦?是不是臣子们有什么过错?”
“不是你们的错,是陈国的错!”
听到这话,张循大吃一惊,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怒发冲冠的大王,陈国不是刚被打败么?又出了什么情况?就在张循百思不得其解时,他似乎看到伍子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伯嚭不紧不慢问道:“大王可是在说陈国向楚国和鲁国递交盟的事情?”
“正是!陈国已经依附我国,却暗中向楚国和鲁国示好,这是何居心?岂不是要合围我国?!”
“大王所言极是,陈国不灭,我国祸事不绝,依臣所见,既然陈国不思悔改,那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任何机会了。请大王开春发兵,剿灭陈国以绝后患!”
“太宰大人所言,甚有道理。”吴王欣喜,看来伯嚭之言正中下怀。
就在吴王和伯嚭合演的戏码快要唱完时,王座之下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伍子胥捋着胡子笑道:“不知大王为何要对区区陈国二度用兵?”
“哼!”吴王怒视伍子胥,“伍相国,陈国联合楚国、鲁国,俨然已是合围之势,你说说看,寡人怎就不该对它用兵?!”
伍子胥摇了摇头,叹气道:“哎,中原诸国,皆以我等为蛮夷,从未将我们这些边缘之国看在眼里。如今中原战事不断,诸国无暇他顾,这难道不正是我们韬光养晦、强兵兴国的大好时机么?”
“伍相国,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算现在中原诸国对我们无暇顾及,但以后呢?以后又怎能保证我们不会受到楚、鲁、陈,这三国联盟的威胁呢?”
“三国联盟?”伍子胥笑道:“哈哈,这三国终日互相攻伐,又怎么可能形成真正的联盟?陈国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那齐国呢?!伍相国不要忘了,齐国如日中天,中原诸国已是它囊中之物,即使我们远在天边,它却一样虎视眈眈!现在不对陈国用兵,不解除侧翼威胁,将来又怎能与齐国一战?!”
“说到底,大王还是要与齐国一决雌雄……”
“不是寡人要与它一决雌雄,而是这一战迟早会来!”
“如果不北上中原,又为何非要与齐国一战?!”
“只有北上中原与齐国一战,才能称霸于诸侯!问鼎于天下!它齐国能称霸,为何寡人就不能!?”
伍子胥深深叹了口气,“兵者,不祥也,无端之兵,更是亡国之兆。大王,吴国之祸不在陈、不在齐,而在汾湖之南啊!陈国、鲁国,无足挂齿,齐国,也只是疥癣微疾罢了,只有越国才是心腹大患!既然要用兵,就请大王出兵攻打越国吧!”
“够了!”吴王用力拍案,厉声呵斥道:“寡人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开春之后,立即对陈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