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峰险,林深草密。
一群背弓扛枪山野之人,翻山越岭,趟河钻林,直入大山深处。
崔器和冷三冬吊在队伍后面,一路上倒是悠闲自在,好不惬意。
“狗蛋,我看二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我这心里不落地啊。你跟哥哥说实话,二哥咋这么有底气。”
崔器身旁,一名粗布麻衣看起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露着一口小白牙轻声低语道。
“公子你是不知道,咱村能有今天,可多亏了熊家人。那年大哥回村,山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崔器笑道:“大哥这么有面,一定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倒是不知,大哥在朝为官还是……”
狗蛋眼神躲闪,挠了挠头笑道:“这个俺也不知道,俺还是个孩子,不懂那些。”
崔器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关于熊家那位长兄,崔器拐弯抹角问了很多村里人,结果每每说到关键处,不是被搪塞,就是不可说。没人肯透露一二。
虽然没弄清熊家老大到底是干嘛的,可多少崔器也猜到一些。
凤凰山一面靠着离国,一面搭在云中,想来熊大不是离国朝堂任职,便是云中院之人。不然凤凰山那些家伙,不可能忍气吞声任人盘剥。
崔器打听熊大的事,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他觉得凤凰山盗匪已然成了气候。
一国一地,有皇上,有院长,怎么就睁一眼闭一眼不闻不问。这里边的水,怕是又混又深。
崔器的水性一直不好,他可不想大风大浪都熬过去了,却一不小心栽在小河沟里。
崔器故意落下几步,轻声道:“山不知有多高,水不知有多深,能动脑子还是不动手的好。”
冷三冬笑了笑,心想也不知是谁耳朵里冒小脚,非要干那杀人放火的事。
“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们也不是要把那几匹马煮了吃……”
二人正说着,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断喝。
“站住,哪个山头刨食的。”
熊二挺直了腰板上前吼道:“茅兰沟,你家熊二爷爷。”
那拦路的顿时换上一副笑脸,献媚道:“原来是熊二哥哥。哥哥这是打算进山参加英雄会了,要不到寨子里歇歇脚,喝上一碗解解渴……”
熊二摆手道:“赶时间,哪天有空了,再寻你家寨主喝点。”
说着,茅兰沟一行人,大摇大摆越过山头……
那拦路的见熊二一伙走远,这才啐了一口:“娘的,若非看你家哥哥的面子,就你那个熊样,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还他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茅兰沟众人,一路翻山,直到太阳西落,这才找了处落脚点。
熊二这人虽不够聪明,却也有些小心思。这落脚点乃凤凰山第二峰,麒麟峰。
按熊二意思,落脚得硬,面得足。得让人晓得,他熊二走到哪个山头都是座上宾。
还别说,麒麟寨可是给足了面子,二当家亲自出寨相迎。
“原来是熊二老弟啊。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哥哥也好十里相迎。”
熊二见来的不是大当家鬼见愁,脸色多有不喜。
“哪敢,哪敢。熊二不过茅兰沟一猎户……”
二当家剥皮鬼嘿嘿一笑,上前捉着熊二的手,便往寨里去。
“老弟见外了不是,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大哥可是成天念叨你,想得紧。可惜大哥昨日便去了凤凰峰,不然定要跟你喝上十八大碗。”
熊二一听,脸色顿时转暖,笑道:“明日就能相见,倒也不差这一晚……”
麒麟峰,酷似昂首远眺的麒麟。麒麟寨便在峰脚下,占地颇广,有大鬼小鬼千来号。
崔器看着前面那二位搂脖抱腰,好像比亲兄弟还亲,倒也笑得合不拢嘴。
一路行来,崔器可是面笑,心苦。寨子里那些大小鬼,看着修为不高,一个个却青面獠牙的。
面由心生,口乃心之门户。长得如此磕碜,还要一副死人像,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跟这些人好说好商量,显然是不行的。
可真动刀子,人家有一千来号,站那让他砍,他也砍不完……
麒麟峰吃食不错,天上飞的,地上跑地,水里游地,该有的都有了。即便崔器没能上主桌,吃的却也不差。
崔器和冷三冬还有茅兰沟猎户,是由寨子里的小头目作陪。这些人倒是还算热情,就是喝酒时嘴巴永远都不干净……
一名面有刀疤的汉子站起身,酒碗撞了酒碗,看着崔器吼道:“娘娘腔干了这碗。姥姥的,不干就是瞧不起我过山风。不把我过山风当兄弟。”
一众小头目见崔器白白净净俊俏的紧,就连寨主那几房夫人也比不得,一个个心里便长了草。
寨里缺女人,一群大老爷们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苦了。就连肥三家那头母猪出来逛街时,都要多看两眼,调戏几句。
如今寨子里来了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如何还能安耐得住。
崔器挑眉看了一眼过山风,嘴角一扬道:“看不看得起,可不是嘴上说的。想喝也行,你得让本公子开开眼。”
过山风一把抽出横刀,砰的一声砍在案子上:“兄弟这把刀,砍翻了十几人……”
崔器没等过山风把话说完,便摇头道:“砍人的刀,本公子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显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