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时,感觉三年太漫长了,漫长得难以忍受艰苦,难以忍受孤独。高二时,仍觉得离终点还很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算已经变成了一名正正经经的高三生,已经从以往地看别人高考,到了自己真的要面临高考,还是觉得脱离苦海的日子来得不够快,甚至希望它能明天就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快速奔跑,前方有大海,有草原,还有花田。
当高考真的结束了。她躺在家里舒服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有很久不见的小熊玩偶陪伴。这样的感觉,远比在学校宿舍又窄又硬的床上温暖的多,她日夜想念的父母就在隔壁房间。此时此刻,她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或许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么贱吧。失去的都是美好的,拥有的都是有缺陷的。不懂得什么是满足,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之一。欲求永远不满,所以我们永远痛苦。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日没夜地浸泡在网络的烟灰缸里,以这种方式发泄着三年的辛酸,那些快乐和悲伤,都像掉落的烟草一样带着点点的火星,飘飘零零,最终熄灭。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了。虽然比估的分数高了一些,也如愿以偿过了一本线,可是她知道这属于什么水平。略微的欣喜之中又有很多无奈。
她再见到他,是小学同学聚会。这是他们毕业后组织的第一次聚会。这样的场景很符合一段歌词:“原来校服是唯一纪念,毕业册是唯一的照片,同学会是唯一碰面。”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她和一个还算要好的朋友约好了一起过去。一路上她都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她在聚会的名单里看到了他的名字。“秦子丁。”和初见时一样喜感。
她进入包间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到了。大家都把目光停在身上,大概是在想她的名字。毕业太久,变化都很大,难免都要互相端详一下面容,绞尽脑汁想对方的名字。即便是这样,还是很多都忘记了,或者根本对不上号。
被大家盯地有些不好意思,就赶紧找座位坐下来。她没有刻意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只是和好朋友聊聊天,自拍几张。她知道,他的座位应该在最里面——老师在那桌。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有些张扬的人。
饭局进行到一半,她正和临近的几个人喝着客套酒,他突然凑过来,举着杯子,笑得很是灿烂,脸稍有些泛红,大概是酒精作祟。
“来,咱们喝一个吧。”她愣愣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杯子凑过去碰了一下。
“变漂亮了啊!”他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有些沙哑,但是吐字清晰。
她的脸有些热,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她仍旧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腼腆地笑笑。这种腼腆,和他曾经对她说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腼腆。”一样。
他的笑仍旧灿烂,嘴角的弧度好像都不曾发生过变化。默默地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又过了一会,她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该回家了,便跟好友打了声招呼。刚好有几个人也要走了,她就跟着他们一起往饭店外面走,后面是几个跟出来表示礼貌要送的男生,其中有他。他们就在人流中各自嬉笑地走着,她没回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
到了饭店楼下,要走的人纷纷走散,出来送的男生们零零散散地说着:“注意安全!到家了都在群里说一声啊。”
她转身冲人群挥挥手告别,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挂着温暖的笑。
再见啦。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眼眶湿润,眼泪打转,却忍着没有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