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又跑了出来,十五岁那年,自己刚刚及笄,父亲开始张罗自己的亲事,整个虞州的青年才俊挑了个遍,没一个合适的,父亲正为此苦恼。
也就是这时外出采货的时意外救了一个中年男子,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却没想到那男人不是普通人,是个官,秩奉六百石的兰台令史,更是国公府的嫡系血脉,对于世代从商的沈家来说可谓是高不可攀。
没过多久,男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提着谢礼来沈宅感谢父亲的救命之恩,父亲本没有结亲的想法,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如此几乎是顺水推舟般促成了这桩婚事。
从此她独此一人嫁到了西京,人生开始急转直下,进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囚笼。
沈冷金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猜测,莫非她不是做梦而是重生了?
一但想到有这个可能,沈冷金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还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是真的那更好了,梦里她就那样死了,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岂不是上天在给她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时父亲还活着。
沈冷金攥紧了衣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父亲了。
随便装扮了一下,沈冷金步履匆忙地往正厅赶去。
……
眼看着就要到了,沈冷金反倒不敢进去了,不知为何他很害怕如今的这一切只是梦境……
阿柿不知道自家姑娘正在天人交战,好奇道:“姑娘怎的不进去。”
正厅里传来父亲一阵一阵的笑声,显而易见,双方相谈甚欢。
沈冷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进入室内。
刚进门父亲就笑着说:“乖女儿来了,秦兄你看这便是我的女儿,今年刚刚及笄。”
看见熟悉的容颜,眼泪无意识地涌了上来,沈冷金什么也顾不上了,如同一只晚归的幼鸟扑进沈知垣的怀里。
委屈地哭了起来,前世父亲死于一场出船意外,自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往后几百个日夜里,父亲的死成了她永远摆脱不了的遗憾。
当她在秦府感到委屈时,总是在想如果父亲还活着就好了,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和离,回到虞州再也不嫁人了。
沈知垣疼爱女儿,平常也纵着女儿撒娇,可当着客人的面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提醒她有客在。
此时沈冷金才擦了擦眼泪,朝父亲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找那一抹身影,一下子就撞上了一双满眼笑意的眸子。
是他,沈冷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看着秦璋半天没有回神。
秦璋瞧着沈冷金如此直白热辣的打量,眼中闪过一丝轻视。
无外乎说虞州野蛮人之地耳,与京中的闺秀确有云泥之别。
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秦璋还是调整好了情绪,维持着温和又和煦的笑容问道:“沈姑娘何故这样看着我。”
沈冷金这才回过神,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瞧这有些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只有沈冷金自己知道,她一口银牙咬得生疼,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恨意。
既是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定然要对方付出应有的报应。
沈冷金想起了那个雨夜,他说欠自己的来世再还,那么这一世轮到他还债了。
她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撒着娇坐在了沈父旁边,这些简单平淡的日常从她成亲后变成了一种奢望。
在此期间秦祐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沈冷金,见她身姿窈窕,五官清丽,算不上绝色美人,大体也能称得上是个美女,唯一不足的是皮肤不够白皙,这点子缺点,只需他好好劝说一番,儿子定然可以接受。
正主已经到场,秦祐立刻步入正题,从他受朝廷指派来搜寻宫廷藏缺页开始,到路遇匪贼沈父挺身而出,救他性命,最后感叹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恰逢他膝下长子不到弱冠之年,年少有为,沈家姑娘待字闺中,实在是天降良缘。
这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下来,沈父也止不住地点头,他们商贾人家能够嫁入官宦人家自然是高攀了,而且这青年子弟相貌儒雅,观其举止进退有度确是上好的女婿人选。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想到女儿年少失恃,没有母亲在身旁教诲,如今相看夫婿,还得自己抛头露面。心里霎时沉重起来。
他也是害怕自己看走了眼,耽搁了女儿一生,故此一切以女儿的意见为主,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实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