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曾经说过,幸福的人生大抵相似,苦逼的人生各自不同。
老祖宗也说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对于完颜宗瀚和完颜宗望两人来说,如何挑选一个合适的使者出使议和,是眼下最不好解决的一个大难题——
大金国向来就有杀使者的传统,有时候不光杀对方的来使,连自家的也杀,甚至有些时候为了保密,连自家的通讯兵也宰。
再加上赵桓曾在汴京城诱杀了萧三宝奴等人,后来又在黄河岸边直接把最后一个适合出使的人选吴孝民也给干掉了,以至于现在整个金兵大营里都找不到一个敢出使太原的人。
所以完颜宗瀚和完颜宗望两兄弟就很头疼。
刚刚进了太原的赵桓同样也很头疼。
围着站得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的王禀转了几个圈子,赵桓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怒气,一脚踹向了王禀之后骂道:“朕以为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带人出城跟金兵放对,没曾想你就带着三百骑兵出城?”
“是!官家教训得是!”
王禀的身子微微一晃,此时又哪儿还有之前让王荀捆了张孝纯时的威风:“末将自作主张,请官家责罚!”
“官家息怒!”
眼看着赵桓的脸色不太好看,张孝纯忍不住站出来打起了圆场:“王副总管也是为了奇袭金人大营以接应援兵,只是不曾想是官家亲至。”
赵桓怒道:“凡为将者,当谋定而后动,就算不能料敌于机先,也不该直接率三百骑兵冲阵!
你王禀不是赵子龙,完颜宗瀚兄弟也不是曹阿瞒,此番若不是姚卿率三千骑接应,你这带去的三百骑还能回来几个?你王禀又该怎么向那些将士的父母妻儿交待!”
训斥完了王禀,赵桓又接着说道:“不过,念在你也是为了接应援兵,又一片赤诚为国的份上,朕这次就先饶了你,暂且罚俸半年,革职留任,以观后效。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王禀神色不变,依旧站得如同标枪一般,朗声道:“是!谢官家隆恩!”
赵桓这才又哼了一声,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抛向了王禀:“赏你了。下次记得不要这么冲动,你的命比姓完的可值钱多了。”
王禀接过玉佩,一张老脸已经笑得如同九月的菊花一般灿烂,又哪儿还有刚刚挨训时垂头丧气的模样?
“你就是属狗脸的。”
趁着赵桓走向坐位的功夫,张孝纯特意将声音压到只能让王禀一人听清的程度,嘲讽道:“得亏遇到的是当今官家。”
王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个我知道,要是换了上皇,估计我这脑袋就该搬家了。不过,就上皇那点儿胆子,他也不敢来太原。”
张孝纯刚想点头应是,却见赵桓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的望着王禀道:“王副总管在说些什么?不妨大声说出来,让大家伙儿都听听?”
“王副总管说,此番全靠官家龙威,完颜小儿一溃千里,只怕从此后再不敢南望我大宋!”
张孝纯挺直了身子,高声道:“臣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尽管赵桓不懂什么唇语之术,但是光看王禀刚才的口形就知道肯定是说了一大堆,根本不是张孝纯所说的那短短二三十个字。
但是赵桓没揭穿张孝纯的屁话——
这两个负责守卫太原的一一武能够齐心其实是好事儿,总比两个人为了所谓的武之争就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要强的多。
“你们刚才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朕不在乎,也不想过问。”
赵桓曲指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沉声道:“朕关心的是,除了金兵围城之外,现在太原到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启奏官家,太原百姓望陛下如婴儿之望父母。”
见王禀皱疏通,张孝纯赶紧抢在王禀面前躬身道:“此番金兵来犯,太原上下一心,王副总管指挥若定,太原士绅踊跃助战,捐钱者有之,捐粮者有之,遣家人帮助守城者亦有之,太原城固若金汤,便是再守十年,二十年,太原依旧还是大宋的太原!”
“张卿这番话,也只好拿去糊弄糊弄上皇,休想拿来糊弄朕。”
尽管马屁很受用,但是赵桓还是呵呵的笑着道:“朕问你,太原城中现在有兵丁几何?有粮多少?有弓弩箭矢多少?滚石擂木可还够用?”
面对着赵桓这些问题,张孝纯有些傻眼,但是王禀却高声道:“启奏官家:太原城中现在有兵三千,有士绅捐粮二十万石,滚石已尽,擂木靠百姓拆屋,尚足!”
赵桓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尚足?如果没有士绅捐粮,那太原城中的存粮还够几日之用?”
“半日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