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江予夺烦躁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的人。”
程恪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又追问了一句:“跟着你的人,你都不认识?”
“是。”江予夺说。
“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人跟着你,而这些人,都是你以前没见过的,”程恪皱着眉,“是这个意思吗?”
“是。”江予夺说。
程恪看着他,沉默了。
“问完了吗?”江予夺轻声问。
“你一开始,”程恪低下头,脑门儿顶着方向盘,“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是。”江予夺回答。
“为什么后来又不是了?”程恪问。
“你连气灶都打不着,”江予夺说,“什么都不会。”
程恪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现在你会认为他们要伤害我?”
“我们一起吃过饭,走得近。”江予夺回答。
“陈庆跟你更近不是么?还有你那些小兄弟,”程恪说,“他们为什么没事儿?”
“你跟这些人不一样。”江予夺说。
不一样。
也许吧,的确不一样。
程恪又点了根烟,按打火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都有些发麻,按了两三下才把烟点着了。
他看了一眼江予夺。
江予夺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身体似乎并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什么反应。
“我跟这些人有什么不一样?”他问。
“他们不会想要问我这些。”江予夺说。
你不相信我。
程恪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江予夺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
程恪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他想要知道的,江予夺似乎都能回答,但这些回答却让他又陷入了更大的混乱里。
江予夺小时候在某个地方,跟着“爸爸妈妈”和别的孩子,经历了一些他不能提的痛苦,之后他从那里逃了出来,接下去这么多年的日子里,“爸爸妈妈”派来的人,一直跟着他,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而一开始江予夺觉得他也是这些陌生人之一,在确定了他不是之后,江予夺又发现这些人想要伤害他。
而在江予夺看来,林煦应该就是想要伤害他的人。
程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他到现在还记得陈庆指着他大骂时的场景,他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猜测,但现在江予夺给出的信息,却让他根本无法想明白。
“你是怎么判断,哪些人是……”程恪找不出合适的词语。
“我能看出来,”江予夺转过头看着他,“也能感觉得到,发现我看到他们了,他们就会跑掉。”
“那林煦……”程恪的话没有说完就又被江予夺打断了。
“我能看得出来,”他说,“我见得太多了。”
程恪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会受伤,”江予夺看了看窗外,“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他们只是要让我知道。”
“知道什么?”程恪问。
“跑不掉的,”江予夺说,“永远也跑不掉。”
“为什么不报警?”程恪说。
“没有用。”江予夺回答得很快。
“你报过警吗?”程恪盯着他,“没有报过警为什么说没有用?”
江予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报过警吗?”程恪又问了一遍。
江予夺依旧是皱着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程恪已经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想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