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真的没有想到,在即将踏入北疆的时候,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他的身体是受不得酒气冲的,可是今天心中悲愤,这个酒也喝得更加的顺口,喝了小半坛都没有醉。
“乐乐,想哭……就哭吧。陈叔叔和花大哥,对我也很照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的沈皎月轻声说道。
“姐姐啊,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啊。”陈乐摇了摇头说道。
“心里真的很憋屈,我也想给家里报仇啊。可是……哎……”
叹息过后,陈乐抱起酒坛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润湿了他的衣衫,他也不在乎。
“乐乐,你放心。等将来我要是真的能够突破到通玄境,我一定会将那些人都给找出来。”沈皎月说道。
陈乐扭回头,抓住了沈皎月的手,“姐姐,谢谢你。不过即便是报仇,也该是我来做的事儿。”
只不过说完之后,他又赶忙侧身,“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舒坦了、舒服了,要不然压在胸口,真难受啊。”
“乐乐,你没事吧?”沈皎月担忧的问道。
陈乐摇了摇头,“吐血还是有些好处的,最少能够舒缓心情,减轻压力。姐姐啊,咱们先不说话了,让我靠着你睡一会儿,行么?”
“安心的睡吧,等你睡着后,我送你回帐篷。”沈皎月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乐的觉,来得也快。听着陈乐那悠长的呼吸声,沈皎月心里也叹了口气。
不管是她还是沈揽山,以为最难接受的会是陈伯,没想到却是陈乐。陈乐也并不是像他所表现的那般没心没肺,只是披着这层皮,将所有的心事全都给藏了起来。
等陈乐睡熟了,沈皎月将他轻轻抱起,即便是往回走的时候,动作也很轻柔。就怕将陈乐给惊醒,想让他安安稳稳的睡这一觉。
“乐乐没事吧?我看他嘴角有血迹。”沈揽山轻声问道。
沈皎月摇了摇头,“没事儿,乐乐其实很坚强呢。爹爹,你说这个事情对于乐乐来讲,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沈揽山摇了摇头,“其实你还是没有看透乐乐啊,如果这么点事情他都不能够顺利接受,那么他也就不是陈家人了。”
“乐乐不简单,并不似咱们所见到的这般,这孩子在藏拙呢。挺好的,我也放心了。陈家后继有人,我也不用太过愧疚。”
“明日起,便将乐乐编入你的军中吧。他想做什么,该如何做,就听他的吧。反正他要是跟你撒娇,你也耐不住他的磨。”
“爹,你说乐乐在藏拙?”沈皎月有些诧异的问道。
沈揽山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我跟你娘的猜测,也做不得准。你了解一下就好,不用太过深究。”
“你陈爷爷是盖世无双的英雄豪杰,你陈叔叔是天资聪颖的军中翘楚,你那两位已经去世的陈家哥哥也是人中俊杰。”
“陈家啊,每一代都是如此英雄了得。乐乐又岂会太差?乐乐的身体虽然有些状况,因祸得福也未必不可。”
“就是不知道将来是否能够想到修行的办法,哎……这是一条从来都没有人走过的路,不好走啊。”
沈皎月眉头皱得很紧,现在的她都觉得好像自己的爹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似的。只不过她也不是那中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知道没跟自己言明,就算是自己问了也没用。
没有再管沈揽山,再次走进帐篷,用温水将手巾润湿,叠好后放到了陈乐的头上。陈乐那原本还紧锁着的眉毛慢慢舒展开,表情也跟着舒缓很多。
看着陈乐的样子,沈皎月很心疼,总觉得陈乐背负了太多不应该他来背负的责任。轻轻摸了摸陈乐的脸庞,给陈乐的额头又换了一块毛巾,沈皎月这才走了出去。
陈乐的眼睛缓缓睁开,右手攥拳,用力的在自己的胸口上锤了两拳。
不仅仅憋闷,心也疼。自己一家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这么悲惨的事情在自家发生?
坐起身来,随手将掉落的手巾抓在手中,轻轻抚摸着。
他恨不得现在就返回皇城,将周家满门斩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不能也不敢,自己能活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咳咳……”
轻轻咳了几声,将口中咳出的血托在手中,还带着一丝温热。
陈乐笑了,自己的血真的是温的呢。那就好啊,要不然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成了那薄凉寡性之人。
皱了皱眉,赶忙将右手放在身下又乖乖的躺好。这时候三儿撩开了帐篷,从外边走了进来。
三儿的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缓缓坐到了陈乐的身边。
“少爷啊,三儿虽然入陈家的家门时日尚短,但是三儿也有一腔热血。”三儿轻声说道。
“刚刚听陈伯说了好多好多当年的事情,三儿就恨生得晚了,要不然说啥都得找老爷混去。哪怕仅仅是牵缰拽蹬,也心满意足。”
“从小就是听着老爷的英雄事迹长大的,以前三儿就曾想过,要是能够在老爷手下效命该有多好。”
“人活这一辈子,都有一图。三儿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以前也做过对不住少爷的事儿,少爷却可怜三儿将三儿给收进了陈家。三儿不图希跟陈伯那样,将来找个老太太啥的,三儿这条命以后就是少爷的了。”
“三儿也要用心修行少爷给三儿的功法,三儿是好运气的人,将来最少也要突破到知命境。找到当年害老爷的那些人,即便是杀不了他们,也得咬他们一口。”
三儿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然后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又走了出去。
陈乐心里叹了口气,刚刚想坐起来将手上的血清理一下。又赶忙将眼睛闭上,乖乖躺好,陈伯又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陈伯在想啥,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将陈乐头上的毛巾又给润湿,然后放回了陈乐的额头上。
“哎……”
临离开的时候,陈伯叹息了一声。
仅仅是一声,陈乐却从中听出了无尽的愁苦与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