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月场上经常有饮多了酒出来闹事的人,每次这“玉签会”选花魁也多有争议,刘东家已经见怪不怪,他笑笑说道:“玉签是大伙共同见证着投出的,这规矩也预先说好了……”
只见那男子是个碧眼卷发的夷人,看来像是个突厥人,他凌厉的眉眼一瞪,说道:“投玉签又如何,你们这些王八蛋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佳作,居然让那粟特人拿了花魁!你这群不懂音律,又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男子猛喝着骂起来,众人都对这男子侧目。
这酒疯也撒得太过了吧?只是听着这男子骂得底气十足,众人拿不准这人是什么来历,一时都没说话。
李怀乾回头看看那男子,他不免愣了愣。
居然是他?
李怀乾不禁摇头笑了,得势的时候真是天也助我。
此时有些商客仔细看清那男子的模样,也已经变了脸色。
这突厥男子是阿史那忠节,左武卫将军。
阿史那忠节自从那天晚上在巫山楼一番欢宴之后,他觉得觉得逛青楼这种不正经的事情可真是……爽啊。
所以阿史那忠节近来时不时会来逛巫山楼,今晚这小满玉签会他特地来占了个位置,但他是官军大将,不好明目张胆地逛这烟花之地,所以低调地坐在角落。
阿史那忠节横眉冷对众人的目光,怒道:“你们听清楚那《菊花台》的词儿了没有?‘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本将……大爷我活了这般岁数,从没有听过这般好的词儿!依我看!今晚这花魁得是玉面小玲珑!”
阿史那忠节素来低调行事,但是这些大商客大都还是知道他的长相的,此时不少商客已经认出他来,他们都缩着头不敢说话。
刘东家也认出这是阿史那忠节将军,但是安康解忧得票最高,如若判这“玉面小玲珑”是花魁,没法和这许多宾客交代啊。
刘东家苦着脸笑着,说道:“大……大人,这玉签分明是解忧娘子最高……”
阿史那忠节厉声一喝:“玉签算个屁数!给我来10支玉签,给玉面小玲珑!”
阿史那忠节说要给10支玉签,但他自然是不打算给钱的。
刘东家苦着脸:“这……这……”
阿史那忠节怒喝:“你这不识好歹的行商!这生意不想做了吗!?”
眼下敦煌城一切以“出征西域”为第一要务,朝廷施行的政策简直是“先军政治”,一切以军队为主,这个形势下,阿史那忠节就像土皇帝一般,谁也不敢得罪他。
刘东家连忙说道:“玉面小玲珑再得玉签10支,共计得玉签2支,解忧娘子得玉签26支,依照所得玉签数目,今夜花魁花落玉面小玲珑!”
众宾客响起掌声,玉面小玲珑一曲《东风破》,一曲《菊花台》都是极品之作,夺得今晚花魁也算实至名归。
玲珑瞅着这场面,她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安康解忧听着刘东家宣布结果,她一直面带盈盈笑意,面不改色地冲众宾客行了个礼节,笑道:“诸位恩客,解忧谢过诸位。”
众人安静下来,都看着安康解忧。
安康解忧笑道:“今夜见识玉面小玲珑的技艺,解忧深为叹服,今夜解忧技逊一筹,颇为遗憾,只盼能再有机会与玉面小玲珑一较高下。”
众宾客立马喝起彩来,今夜这解忧娘子和玉面小玲珑的对决简直精彩至极,这些宾客自是盼着能再看一场。
刘东家也激动起来,解忧小姐与玉面小玲珑相约再战,可以想见这是多大的一场生意,这场对决势必要轰动敦煌,甚至轰动西域,整个西域最尊贵的贵客都会趋之若鹜。
刘东家忙说道:“解忧娘子说得好!不知玉面小玲珑觉得……”
刘东家眼巴巴地看着玲珑。
玲珑仍是愣愣着。
我是我们家小姐的侍女啊,怎的成了花魁?还要相约再战?我……我干不来这等事情啊……
玲珑仍是眼巴巴地看向李怀乾。
李怀乾瞅着众商客热情起哄的场面,看看安康解忧那不服的神色,他露出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