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初夏时节,但是这西域的气候入夜了仍是颇为寒冷,那小火炉烧着酒,烧得暖意融融。
李怀乾:“给将军上酒。”
噶尔桑扬鹰端起那壶“剑南春”,给阿史那忠节倒上一碗酒。
阿史那忠节将烧酒一饮而尽,他从未喝过蜀地的烧酒,他本是好酒之人,这一品之下更是痛快,赞道:“好酒,香气浓郁,这一烧烫更显风味,来来来!给本将端来!”
阿史那忠节一把接过酒壶,对李怀乾喝道:“来!干上一碗!”
李怀乾笑笑,说道:“谢过将军,怀乾素来不沾酒精。”
噶尔桑扬鹰上前,一举抓起酒罐,给阿史那忠节倒了一碗,自己翻起酒罐,咕隆咕隆地痛饮起来,将大半罐酒一饮而尽。
阿史那忠节看得呆了呆,他喝道:“好!痛快!再给本将来一罐!”
阿史那忠节与噶尔桑扬鹰对饮起来,两人可谓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玲珑一边唱着曲儿,一边看着这两条虎背熊腰的汉子对饮,她直看得心惊肉跳。
李怀乾瞅着阿史那忠节喝得痛快了,他笑道:“不瞒将军说,今夜怀乾前来登门,是有一难事想请将军相助。”
阿史那忠节醉醺醺地一挥手,说道:“你的事就是本将军的事!说来!”
李怀乾:“我们武家购置了根大木头,被官军扣押……”
阿史那忠节:“哪一支混账这般不识趣!本将立马传令去让他们放行!”
李怀乾:“谢过将军,只是……这些木头是被扣押在嘉峪关。”
阿史那忠节看向李怀乾,他那碧绿的眼睛瞪了瞪,清醒地说道:“嘉峪关?那可不是本将能插手的地界。”
嘉峪关是中原长城最西端的关口,是河西走廊的咽喉之地,从西域进入中原,先要进玉门关,然后来到敦煌,从敦煌往东再行00里,才到嘉峪关,进入嘉峪关,就意味着进入中原,所以嘉峪关是大唐西域最重要的雄关,在军事意义上超过玉门关,这里的驻军直接受朝廷的掌控。
阿史那忠节的权力虽大,但是他在军队编制上属于征西军的将军,他无权对嘉峪关的守军下令,而且他作为大唐西域边军将领,对作为西域屏障的嘉峪关守军下令,这是犯了身为边军将领的忌讳。
李怀乾:“怀乾知道这是难为将军,只是眼下我们武家着实艰难,这才觍颜求将军相助。可否如此?将军就说这批木材是征西军的物资,给怀乾一个军令,怀乾派弟兄将这批物资取回来。”
阿史那忠节思量片刻,说道:“你们运送的是什么木材?”
李怀乾:“是根大紫檀木。”
阿史那忠节:“你们有人马可以去取回这些木材?”
李怀乾:“将军只需给我们一道军令,说明这批木材是征西军的物资,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会料理,不需将军挂虑。”
阿史那忠节爽快道:“那好,来人!下军令!”
阿史那忠节立马开出一张军令,说明征西军令敦煌武家购置军备物资,包括根紫檀木,令武家将紫檀木运往敦煌。
李怀乾拿着这张军令走出敦煌府衙,对噶尔桑扬鹰说道:“马上召集弟兄们,前往嘉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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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敦煌风平浪静,那连日大动干戈的巫山楼消停了,连日以来砸墙、砍木头的声响也消失了。
众敦煌商客仍然留意地看着巫山楼紧闭的大门,纷纷议论着:
“昨儿粟特商帮上门胁迫,看来是将武家彻底整垮了,瞧着他们以往天天如火如荼地整修,看来如今也是做不下去了。”
“听说那马兹达克将武家新购置的根硕大的紫檀木扣在嘉峪关,那是根巨木啊,据说耗了武家的全部家财,这般被粟特商帮扣下来,武家是再做不下去了。”
“可怜那武家老爷、武家娘子都是正派的人,却落得如此下场。这经营青楼是武家最后的奋力一搏,谁知仍是如此下场,着实可叹。”
“武家单枪匹马对抗叶家和粟特商帮,早该料到有今日,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武家一己之力如何能与两大巨头对抗,今日结局不出意料。”
“诸位可有兔死狐悲之感?武家这般与叶伯桀、马兹达克对抗,虽说败了,但着实是可敬,咱们谁有这般勇气像武家这般硬骨头?”
“说的是。武家终究是败了,武家被打倒,日后那叶伯桀与马兹达克联合,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就会在那里嚼舌根!这些日子武家这般硬气,怎的不见你们做些援手?今日后悔了?觉着兔死狐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