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继藩的脸像个血葫芦,他想怒笑一声,但被血呛得直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陈县令,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本公子的模样。”
陈县令愣住,端详了那血葫芦好片刻,才辨认出来,他大惊双失色,说道:“令狐……令狐公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谁祸害的你?”
令狐继藩看向旁侧的李怀乾,他的门牙没了三颗,鼻骨被打折,说话一边漏风一边喷血,他说道:“我……我要他的命!”
陈县令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令狐家是敦煌最强大的世家豪族,敦煌的商贸有一半掌控在令狐家手上,乃至敦煌的官府也被令狐家操控,令狐继藩被打成这个样子,这可是个泼天的大事。
陈县令当即狠狠地一拍案板,指着李怀乾怒喝:“大胆狂徒!是你殴打令狐公子!?速速认罪!”
李怀乾笑笑,说道:“我与娘子新婚燕尔,回门归宁,这狗东西调戏我娘子,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我娘子与他喝交杯酒,老子揍他一顿,自觉在情理之中。”
陈县令辨认着李怀乾的容貌,他愣了愣,说道:“你是那武家赘婿?前几日你逼迫羊驼学犬吠不成,戳瞎羊驼的眼睛,才闹上公堂来,今日你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本县令绝不饶你!”
陈县令眼看犯事者是武家赘婿,他顿时更加来劲,武家虽然也是大族,但是李怀乾毕竟是个“赘婿”的身份,弄死个赘婿,这算不得多大的事。
陈县令怒喝:“李怀乾!你公然殴打令狐继藩,意图夺杀人命,你究竟有何图谋!”
李怀乾翻翻白眼,笑道:“敦煌县令陈泰,永淳二年贡生,连秀才都不是,如果老子没记错,你这个县令还是令狐家给你买来的,老子劝你脑子放清楚些,别跟着这令狐公子一块倒霉。”
众人哗然。
疯了。这武家赘婿绝对是疯了,这赘婿不仅败家,脑子还出了问题,打得令狐家公子重伤,如今还威胁县令,这是自寻死路。
陈县令冷笑:“好你个武家赘婿,你自己想死,那就怨不得本官!你殴打令狐继藩,图谋杀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令狐家为官军采办铁具,你是否阴谋破坏官军的兵器采办,图谋破坏官军武备!?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逆贼!给本官老实交代!”
陈县令此言一出,现场围观的人都静默了,一股肃杀的气氛笼罩了现场。
为驻扎在敦煌和玉门关的大唐官军采办铁具,这是令狐家与军队勾结的一宗大生意,也是令狐继藩主要操办的事务,李怀乾殴打令狐继藩,背后的目的是阴谋破坏官军的武备,这个罪名足以要李怀乾的命。
陈县令觉得李怀乾是个被人鄙夷的赘婿,所以他动了杀心,以此可以向令狐继藩示好。
李怀乾笑道:“县令大人,你说我图谋破坏官军武备,有何证据?”
陈县令冷笑:“李怀乾,敦煌谁不知你的恶名,如今你成了武家赘婿,成了你们李家的耻辱,成了天下的笑柄,你心怀不满,阴谋破坏圣神皇帝的大军,以此泄愤,所以你殴打令狐继藩,图谋杀他,以此危害令狐家,使得官军无法获得充足的武备!”
圣神皇帝武则天让李怀乾入赘敦煌武家,这是对李唐宗室极致的羞辱,李怀乾因此成了“天字第一号赘婿”,是全天下的笑柄。
令狐继藩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漏风喷血,一边对李怀乾冷笑:“你……死定了……老子一定要你的命……”
陈县令一掷令牌,喝道:“以大周律法,罪犯李怀乾图谋刺杀令狐继藩,破坏官军武备,以谋反罪论处!来人,将罪犯收押,择日问刑!”
陈县令没有当场判刑,这给自己和令狐家留下操作空间,李怀乾一但进了官府,他的命就捏在令狐继藩的手上了,两日之后李怀乾莫名暴死狱中,也不会引起追责。
这时,官府门外传来一阵呼喝:“且慢!……”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颤巍巍地赶进来,是武士商,他在严伯的搀扶下走进府堂。
武士商来到李怀乾身边,喊道:“县令大人!看在武家的脸面,求你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