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循加油!”哈娜用力朝张循背上拍了一把,这一下力度着实不小,张循险些把棋盘打翻。
“谢谢……谢谢哈娜姐……”张循一边扶正棋盘一边说道。
随后,张循就与生开始对弈,刚落了二十余子,张循就现这个人棋艺了得,自己恐怕不是对手。果然,没过多久,张循就被生击败了。
张循输的心服口服,刚想说些什么,那生已经起身去参加下一局了。
张循只得离席,对姬政说道:“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既然这么有实力,干嘛还要担心遇到对手?下棋不就讲究棋逢对手么?能跟更高水平的对手下棋才是有意思的事情呀。”
姬政摇了摇头,“可能这个人真的很需要钱吧。”
没过多久,预选棋手便只剩下两人——公皙然和那个生。
这一场不再采用九路小盘,而是标准的十九路棋盘,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都在等待着这场高水平的对决。
人群中一个汉子嘲笑道:“哎呦?这不是那个要饭的生么?哈哈,没饭吃,倒是会下棋,哈哈。”
“哼!你懂什么?”生并未理睬,只是不屑的回应。
汉子骂道:“你个混蛋玩意儿,信不信老子揍你?”
生一打眼,这才看见一个汉子正挥着拳头,生惹不过,只好求情道:“这位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您还是看我下棋吧。”
“哼!没骨气的玩意儿!”
生没回应,只是提子落在盘上。
公皙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也投入到纵横山河之中。
刚开始二人旗鼓相当,各据山河。但很快,局面开始焦灼,经纬之内,犬牙交错,黑白之间,短兵相接。
这时,生额头上渗出汗来,落子之前总是犹豫不决,患得患失,公皙然却始终泰然自若。
很快,局面开始向公皙然倾斜,生连连失误,转眼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虚手。”公皙然说道。
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站起身来,低着头离开了棋案。他挤过一层层的人群,任凭人们嘲讽的话语在耳畔回荡。生神情黯然,他知道,在人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条丑陋的野狗,终究会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公皙然将一些钱币塞进张循手中,低声说道:“小循,去看看他吧。”
“嗯!”张循接过钱币,向生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生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棋下的很好,如果不是到后来你心神不安、举棋不定的话,其实还是有机会赢的。”
生转身看到张循,愤怒的骂道:“哼,你来干什么!说这些是可怜我么?滚开!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那你还去讨饭?”
“你!”生被噎得无话可说,哼了一声,便甩手走开。
张循慌忙追上去,和气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生没有理睬他,仍是往前走。
“你是不是很缺钱?”
生斜着眼瞥了张循一下,揪着自己破烂的衣服说道:“你眼瞎么?!”
“给你。”张循一把抓住生肮脏破旧的衣袖,将钱币塞进了他的手中。
生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握着这些钱币,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循见生如此激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你想要这笔奖金并不是为了吃好的,穿好的,而是有别的事情。虽然这些钱币不多,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帮到你。”
“够多了!够多了!谢谢!谢谢!”
“不用谢我,是我小然哥,也就是刚才跟你下棋的人,他让我送这些钱给你的。”
“谢谢!谢谢!实在太谢谢公子们了!在下是亡国之人,逃难到此,来路上已经饿死了双亲,刚到姑苏,儿子也饿死了。现在家中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妻子。我想谋个差事,可百无一用是生,我没处卖命,只能在街上乞食,好让妻子多活几日……”说到这里,生已经泣不成声。
同是亡国之人,生的痛苦张循感同身受。然而,人命各有不同,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好的归宿,还有一群好的朋友,他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即使亡国之殇仍不时在记忆中涌现,即使那时的惨痛画面仍历历在目。
张循悲叹一声,又从袖口翻出一些钱币,给到生手中,“我这儿还有一点钱,也都给你,你拿去买些食物吧。”
生用力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不嫌弃的话,明天就到左军营报道吧,我这儿还缺个粮司。”
“大人?您……您是?”
张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不用大人大人的,我也刚刚上任,就是个小小的左军司马,不是什么大人。”
生跪地拜谢道:“谢谢司马大人!谢谢司马大人!大人厚德,在下没齿难忘!”
张循连忙扶起生,笑问道:“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哦,哦,在下介隐,望大人不计前嫌!”
“介隐。好,那咱们明天见,你快买些食物回家去吧,你老婆还等着你呢。”
“谢谢司马大人!谢谢司马大人!”介隐再三行礼,良久才挥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