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间时,林屹站在房门背后,我刚刚说得话他肯定全部听见了,哎,这样的事不想跟他说都能恰好让他碰见。
林屹看我进来三两步上前把我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摸摸我的头说到“这样的舅舅不要最好,以后我们会很幸福”,我点点头,不说话,心思纷乱,本就没打算要原谅他,岁月向前走,做出来的事迟早得还回来,到今天也算是把当年舅舅待我如瘟疫的事情有了个结果,他也有需要来找我,想求我的一天,可见报应不爽。
现在我没有一点帮他的心思,他无情我就无义,何苦腕心掏肺去对待一个睁眼不认人的男人,他把我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舅舅了,纵然现在他濒临死亡又与我有何干系。
再说他缺钱我何尝不缺,家里的一摊子事情哪个不需要钱,我妈要治病得花钱,玉玄结婚也需要钱。
本来亲戚之间谈钱就伤感情,更何况本就没感情还非要谈钱,拿什么谈?像这种拿老脸硬来蹭情面的又何苦给他情面,我又哪里跟他有情面。
林屹搂着我站了一会,看我兴致全无不想说话,他轻轻说“我们出去玩吧”,我没有动,头窝在他怀里闷声问他“去哪里”,“我们去找鱼儿,她村里的那个王伯伯,就是上次我妹妹结婚的司仪,他做得松鼠鱼是一绝,我们跟着鱼儿去蹭饭,王伯伯象棋围棋都很厉害,吃完饭可以切磋切磋”,我好久没下棋了,围棋学会后也就偶尔和我老师对弈两局,平时都不曾动过,现在会围棋的人越来越少,身边的同事朋友里1个有2个会玩地就很多了,想跟人过两招都很难找出人来,更别说棋艺相当。
我抬起头眨眨眼,“好啊,好久没动围棋了,现在就去吧”,我不想留在家里,要是舅舅不离开,我后面又该如何做,亲自赶出去?我肯定会被不明真相的村人指着鼻子骂,不够明智。看得出来林屹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直接离开出去玩好点,出去了就不必理会他走不走,反正看不见,该好好玩就放开了玩,回来见不到岂不是最好。
我的性格跟我奶奶很像,除了不会像她那样河东狮吼之外,其他的都像极了,急性子,认死理,护犊子,跟我奶奶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说好要去就立马行动,带好手机钱包,拉着林屹就往出走,经过客厅时我舅还坐在客厅里没挪动过位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情绪,管他呢,爱待着就让他待着,我不陪了就是,跟林屹两个直接无视他出了门。
到门外时奶奶就站在大门口,看我和林屹出来她有点生气,我只跟奶奶说“我们出去有事,中午不在家吃了”,说完就朝着林屹的车走去,奶奶在后面说到“玄子你要死啊,你舅舅还在家呢,就这么出去,要去干嘛”,当年的事奶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反应我不会怪她,我只是在进车里前跟奶奶挥手告别,一句话没说上车离去。
舅舅的到来让我心情低落,坐在车上也还是没有开心起来,虽然都过去了,可偏偏今天舅舅来了,他来了就又得回忆一遍,再痛苦他不会体会到,绝情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别人的感受,能厚着脸皮跑来就足以说明他根本没有悔悟的心,自私自利到这种境地,还偏偏让我遇上,可悲啊。
车开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我妈是什么情况,我拿起手机给弟弟微信消息:妈怎么样了,医生如何说的。
等了半天也不见弟弟回消息,我犹豫着给弟弟说:舅舅今天来家里了,他想跟我借钱,你说如果妈好好的,会不会借钱给他。
这是个知道答案的问题,我问出去有点多余,如果我妈现在好好的,舅来借钱她肯定是会借出去的,一时间觉得我借或者不借都有问题。
哎,自己到底还是心软,嘴硬了半天,还是有些不忍不帮他。看情况吧,毕竟戒毒和治病都关乎生命。
一路上我拿着手机没有说话,重感情的人最容易在情上受伤,亲情也不例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鱼儿家我没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屹转头跟我说“到鱼儿家门口了”,我这时才想起来,我们两个来得时候都没带礼品,也没有跟鱼儿打招呼,突然就造访,搁谁都会有点来不及准备,“来时候都没跟鱼儿说一声,她在不在家都不知道”,林屹示意我下车,到外面时说到“放心,我早打过招呼了,这会子估计松鼠鱼都快上桌了”,他转身到后备箱里提出来礼品,让我提着,我心里说这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刚转身就看见鱼儿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表哥,你来还带什么礼物啊,赶紧进屋里,马上就开饭了”,看看我却不理我,我又没惹她,又怎么了?怪事。
跟着林屹进到屋里,客厅却没看见鱼儿的父母,我跟林屹走过去鱼儿去倒茶,“随便坐,王伯伯在厨房做饭呢,松鼠鱼马上就好了”,我疑惑的望望林屹小声说“怎么不见鱼儿父母啊”,“这是王伯伯的家,鱼儿父母估计在他们家里,鱼儿从小就喜欢在这里蹭饭,随时都来,我姑父姑母已经习惯了,基本上不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是鱼儿家呢”。
林屹拿起遥控器打开客厅的电视找新上映的外国电影,我看看手机,弟弟还没有回消息,不知道医院里是个什么情景,想打电话又怕刚好他腾不出手,晚上回去再问吧。
林屹把电影挨个翻过去,没有喜欢看的,正找着别的节目,鱼儿在厨房里大喊:“表哥,玄子,赶紧来帮忙,开饭啦”。
往厨房走时就闻见一股浓香,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欢呼雀跃,我赶紧走进去,就看到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好多菜,香味浓郁,我开心的奔向案板去端菜,马上就能吃了,一转身就看见林屹一脸笑容看着我,笑着说我“大吃货,看见吃的什么都忘了”,我笑笑不说话,随便他怎么说,有好吃的就好,刚才舅舅到来勾起的阴霾很快就忘到了脑后,在我跟前,美味佳肴的吸引力胜过一切,连帅气的林屹都得被排在后面。
我们三人快把所有菜都端到餐桌上,王伯伯拿来了一个酒红色的小坛子,示意我们都坐下,笑眯眯的说到“难得今天林屹和幼玄还有鱼儿都来了,这是我自己酿的酒,我们一起喝点”,鱼儿撅起嘴说到“伯伯你好偏心,他们不来我一滴都喝不到,他们来了,你直接拿出一坛,白跟您亲这么多年”,王伯伯笑着摸摸鱼儿的头“你可没少喝过,上回喝醉了给我耍酒疯,你爸差点没跟我急眼,我哪还敢给你喝”,鱼儿被说得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怪就怪你的酒太香,不过上次喝醉都过了好几年了,这中间您就死守着酒不让我动一滴,可怜啊”,王伯伯敲敲她的头“你醉一次把我几年的酒都喝了,哪还敢给你,你喝光了我拿什么喝”,说得在座的人都笑起来,我一直瞅着王伯伯,他动筷子我就可以开吃了,今天好歹不能像上次在林屹家里那样失礼。
王伯伯把那坛酒打开,就闻到浓郁的花香味,桃花味道最浓,还有淡淡的梨花香味,好像还有茉莉的味道,我眯着眼嗅着味道,感叹到“好香”,林屹拿过坛子给我们每人倒满小酒盅,王伯伯夹了松鼠鱼吃一口,滋溜喝一口酒,脸上遍布满足的表情,我和林屹鱼儿三个人学着他的动作吃一口鱼肉喝一口酒,松鼠鱼外皮酥脆,鱼肉嫩滑无骨,配着酒香感觉飘飘然似神仙,美得我直想吞舌头,赶紧又夹了一块松鼠鱼就着酒吃掉,齿颊留香的感觉真的太美了,林屹和鱼儿也是吃得满脸的兴奋满足。
有这样的酒,这样的肉,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啊,这个王伯伯还真像传说中的高人一般,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鱼,酿出如此美味的酒。
我随口问道“这酒可有名字?”王伯伯笑着说“有啊”,还没往下说
就听见鱼儿兴奋的接口“今天能喝到这酒是我们的运气啊”,我停下筷子问她“为什么啊”,鱼儿得意的说到“这个酒呢,伯伯叫它醉春风,用山里清冽的甘泉浸泡春天春风吹过将开未开的迎春花,封好酿酒坛子的口,等到桃花杏花开的时候再把桃花杏花加进去浸泡,一直泡到茉莉第一次开花取茉莉花苞再泡进去,泡到秋季收稻谷的时候用新稻米煮熟加酒曲后倒入浸泡过花朵的水,开始酿酒,一般等上三个月米酒就可以喝了,可这个时候醉春风才开始要封坛,封坛后埋在梅花树下埋上三年,再取出来就会有浓郁的花香味,喝起来也没有酒味,有点像花汁的味道,甜甜的,可后劲比红酒还大,喝多了醉了后就很难醒酒,我上次喝醉是高三毕业,考上大学时候伯伯高兴任我进去取,我当面取了一坛,偷偷藏了两坛,三小坛酒全让我喝了,醉了后刚开始耍酒疯,后来就不省人事,整整三天没醒过来,中间还被我父亲送去了医院,醒酒药用上都没用,这酒劲可是真的很厉害,只不过可惜的是现在迎春花很少有了,再要酿酒就很难,再加上要三年才酿成,所以我才说能喝到是我们的运气”,王伯伯笑着看鱼儿嘚瑟的跟我们介绍,等她说完伯伯指指桌上的菜,“我们赶紧吃,一会就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很明显,伯伯对于自己创造出来的酒并没有要在人前炫耀的意思,以吃饭为由停止聊跟酒有关的话题,我和林屹自然听的明白,吃着菜,喝点酒享受美味,今天这次没白来,光是松鼠鱼就够美味,再加上这独特的醉春风,真的有做了一回神仙的感觉。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一坛酒被我们三人早早就喝光了,看我们不尽兴,王伯伯又取来了一坛,吃着美味的菜,喝着绝味的美酒,我们四个人把桌子上的十几个菜清扫一空,吃饱喝足,满意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动,四个人相视哈哈大笑,今天都吃得心满意足啊,我这个吃货都吃得饱饱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也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我看着鱼儿的脸都有点泛红,脑子里奇怪的既清晰又晕乎的感觉,还有点兴奋。
我想起来林屹说过王伯伯会围棋,我就摇着右手说“王伯伯,听说你会玩围棋,我们玩玩,过把瘾”,话一出口才觉得失礼,可晕乎乎的脑子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念头,直接就给说了出来,看来这醉春风真的是很醉人啊。
王伯伯笑着说“得等会,这会子有点醉酒,晕晕沉沉的玩不好,稍微等上一会,酒劲就会消掉一半,那时候玩最好”,看样子王伯伯确实是有点醉了,说话时都摇头晃脑的,我看看其他两人,都是脸上有点红晕,神智不是很清明,林屹看我望过去,突然说到“玄子,你这个样子好看,像个小媳妇,脸红红的,真漂亮”,这人也醉了,话都说的不利索,好歹说完整了,鱼儿摇着头说“你,你就偏向她,高三,高三,呃,高三毕业我去找你,让她误会了,你算计了我多久的,逼着我,”这妮子话没说完趴下睡着了,林屹逼着她做什么了?找机会得问问清楚,现在他也有点醉,问也是白问。
我干脆挪地方倒在了沙上,这醉春风,到现在我嘴里胃里一出气全是花香味,真的是太醉人啊,四个人现在都喝醉了,我躺在沙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站起身看见吃饭的桌子早收拾干净了,林屹和王伯伯两个人在玩象棋,我走过去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对象棋我是一窍不通,根本看不懂,他们两人车来炮往,马跳卒过河的,我愣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哎,可惜了,这个国粹我并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