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灏与父亲磕过头之后,又向柴娴君磕头:“儿子见过母亲,这些年多谢母亲照顾父亲!”
柴娴君惊讶的捂住了嘴,眼圈顿时红了。
她原来还担心卫灏不肯承认她这位继母,就算端慧公主与卫山川感情再不好,他却是公主的亲生儿子,自然应该向着母亲。
“快快起身。”柴娴君忙忙虚扶:“当不起!”
卫灏起身,话却说得十分暖心:“那年父亲离开京城,我一直不放心。最近知道父亲再婚,与母亲相依相守多年,我不能在父亲膝前尽孝,有母亲照顾父亲,我由衷为父亲而高兴。”
按照时下伦理纲常,父亲再婚,所有的儿女们都要称呼父亲的继妻为母亲。
卫山川原来也有些担心儿子不能接受柴娴君,已经做好了搬到京郊去住的准备,没想到卫灏接受良好,对柴娴君很是客气有礼。
当下紧握柴娴君的手,安抚她:“别哭了,灏儿也没说错啊,这些年多亏有你,我才没丢了命。”
卫山川刚流放之时,郁结在心,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他不愿意把人往恶毒的方向想,但母钱丢失的过程成了他的心结,再加上长途跋涉,生了一场重病,若非柴娴君悉心照顾,恐怕早都撒手人寰。
朱玉笙见此情景,满肚子的话先留着,以“我去准备茶点”的借口离开了正厅,而柴娴君随后道:“我也去瞧瞧笙儿都准备了些什么”为由,把空间让给了父子俩。
柴娴君出来之后,见朱玉笙跟花荣发交待两句:“……他们父子久别重逢,恐怕还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去进去打搅了,花伯派人盯着侍候茶水点心,我就先回去了。”
她往后院而去,柴娴君轻呼:“玉笙姑娘,还请留步。”
朱玉笙回头,见她居然出来了,很是惊讶:“伯母怎的出来了?”
柴娴君笑道:“他们父子俩谈话,我留着也不方便,索性出来了。”她拉上朱玉笙的手,边走边问:“听卫灏的意思,赐婚圣旨很快便要下来了,江州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朱玉笙道:“我原来还想着回去一趟,但按照婚期也来不及了,索性等成婚之后再回江州。实在不行就让我母亲赶过来送嫁,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徐氏从前懦弱之时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等到女儿顶门立户,还带着全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她自己独挡一面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世界女人不必依附男子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女儿用事实教会了她,改变了她固有的思维方式,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原来全都建立在错误的基本之上,推倒重新来过,她对女儿的愧疚日渐加深,特别是朱玉笙婚途坎坷,好好的姑娘却沦为寡妇,全都是她的错。
每每自省,徐氏便彻夜难眠。
她毁了女儿终生幸福,而女儿却拯救了她,让她挺起胸膛不靠任何人活下去。
朱玉笙如何不知徐氏的心事。
既然过去的时光无法追回,那就往前看吧。
“等明日赐婚圣旨下来,我就让卫灏派人快马前往江州送信,接母亲过来送嫁。”
柴娴君见她诸事妥贴,又是个极为有主见的小姑娘,也感叹道:“卫灏的运气真好,遇上了这么好的姑娘。”
朱玉笙忍笑道:“伯母谬赞!其实你不知道,遇上卫灏是我的运气好。他原本的未婚妻也是特别好的姑娘,只是两人互相瞧不上而已。”
柴娴君也对卫卢两家的婚约有所耳闻:“你是说卢阁老家的孙女?”
朱玉笙点头:“可不是她嘛。”
柴娴君道:“我瞧着是个静静的小姑娘,长得也好,阁老府上的千金,想来教养也好。”大概是触动了她的心肠,也算是有过同样的经历,她自失一笑:“不过男女情爱,婚姻大事,自来不是家世门第长相教养来决定的,还得两情相悦,互相深爱,才能抵得过这一生的甘苦冷暖。”
这算是过来人的有感而发了。
朱玉笙想起卢明月每次来折腾自己的盛况,更不能想象她要是当真嫁给卫灏,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呢。还好两人互相嫌弃。
“您说得也是。”
自谢聪跟着卫灏前往蜀地讨逆之时,卢明月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三不五时便要上卫府来找朱玉笙解闷散心,还时常交流“武将留守家属”的心得,自然也与卫灏这位继母打过几回照面。
朱玉笙被她折腾的不行,最后毫不留情打断了她“往后他们出征,咱们姐妹俩还可以在一处谈谈心”的畅想,再三申明:“明月妹妹,你义兄是臣。臣不会老上战场,你明白吗?”
卢明月:“……”
卢明月傻眼了。
她反应过来,原来以为她与朱玉笙能长期互相安抚,原来人家挑的丈夫只是暂时出门打仗,主要职责还是在朝堂之上。
而谢聪出身武将世家,而且立志要成为大将军,与卫灏所走的路南辕北辙,真是让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