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母亲过来了。老太妃见着母亲来了,连连叫到身边安抚,“今日里最忙的就是你了,快坐下来歇一会儿子吧。”
“说的哪里的话,老太妃能过来,可不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么。”母亲语笑带嫣然,亲自给老太妃和祖母续了一盏茶,亲热地坐在了老太妃的下首,陪着说话。
清莹拉了拉我的衣袖,跟身旁的如萱表姐打了个手势,小声说:“不若我们也去上林苑吧,这里怪没意思的。”
我点了点头,几个人一道走上前去。
“祖母,老太妃,我和两位姐姐去上林苑去瞧瞧,小姐妹们都在那儿呢,只怕招待不周,我去瞧瞧。”我明净水眸轻轻一弯,笑着对几位长辈行礼。
“哦,这是玥丫头。”老太妃精明的眼神一闪,拉住了我的手,忍不住夸赞:“这才几日不见呢,玥丫头出落的更加标志了,可是了不得的美人,又是这般懂事贤惠,真让人不得不爱。”
“可不是么,有女百家求,到时候只怕愁煞了叶夫人,要挑花了眼。”田二奶奶一张巧嘴,妙语连珠,边说着边向着母亲睨了睨。
母亲但笑不语,优雅地却抚了抚鬓角,**裸地看向了老太妃,意有所指道“我们可不急,自然是要多留两年的。”母亲的话里意思我自然明白,母亲是在明明白白地在表明立场,她家女儿可不愁嫁,不是非要入了他靖王府的门,靖王府主动靠拢可不是叶府求过来的,我们可不急。
话音刚落,就向我挥了挥手:“去吧,这本就是你份内的事儿。”
我慢慢一步步向后退去,只来得及看到老太妃浑浊眸光盯着我意味不明的表情,只一刹那,就移开了,仿若我看花了眼。
因今天半夜落过一场雨,空气中还漂浮着湿漉漉、清新的味道,所以倒也不怎么热。远远地,我就瞧见澜月阁内已然坐满了人,两边漫流溪水潺潺而过,伴随着阁内娇弱清亮的说话声在空中回响。阁子颇大,苍翠欲滴的浓绿一路蔓延,道路两旁的树叶被原本的骄阳晒得蜷缩,正巧盛了今日的甘露,别有风韵,知了藏在树叶间聒个不停,时隐时现,自有一番夏日的怡然。
阁子里,容瑶正如清莹说的那般长袖善舞地游走在小姐妹之间,依旧是由容宛引着,我依稀还能看到她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
“咦,你瞧那边,是枫哥哥。”在我们身后亦步亦趋的妙音突然尖叫了起来,兴奋地蹦蹦跳跳。
因为我们离阁子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妙音妹妹说话声又大,所以一阁子的人都窸窸窣窣地看了过来,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跟着她手指的方向嗖地望了过去。果然如此,与这边隔了长长一条比月湖的对岸,正簇拥着不少男子,就是父亲和哥哥也是在的。也是,那边本就设置了给外男用的,因为中间隔着很长的湖面,两边根本看不清楚,所以今天这个的日子,也就没必要设防了,想想此番倒颇得一番情趣。也怪不得了,我再看一眼阁子里,一个个娇艳的面容均是眉目含情地半遮半掩,有几个平日里骄横蛮撞的如今也是端庄舒雅地坐在石凳子上,细声细气地说话。
“这枫哥哥又是谁?”清莹诧异地问。
“额。”妙音小姑娘到底还小,还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噘了噘可爱的小嘴巴,侃侃而谈道:“是我的一位远方小表哥,是太仆寺家的二公子哦。”
额,我一愣,这不是跟容瑶说亲的那一位公子吗,我下意识地就去看容瑶的脸色,因为我们是一边说一边向阁子里走的,所以阁子里的人肯定是听到了妙音说话的。
只见着容瑶也是同众位女子一样远眺而立,两侧手臂垂直,用力地握着手中的绢帕,刹那间,一室的粉面桃腮,踽踽私语。其实能看到什么呢,不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罢了,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我也跟着看过去,的确是一个一眉清目秀的面貌,身量颀长,想必是个质彬彬的男子。
“玥妹妹,快快来。”王然看到我,欣喜地向我招手,甚至站起身要来拉我。
我连忙走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款款俯身:“然姐姐好。”
再看身后,清莹却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眼眸含春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眉头微卷,似是抹不开额惆怅。我心下一惊,她是在看哥哥呢,可惜……
“清莹,快过来。”我连忙出声制止。
她猛然一顿,朝我迷茫地望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心里一阵疼痛,有些不舍,还是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坐吧。”
说起来,哥哥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清莹竟完全没有问过我哥哥的事情,我心里有些担心,这太反常了不是,完全不像她急躁的性子。
挨着王然坐下,我吩咐丫鬟添了点心果子,大家三五个一圈儿的说着新鲜的话。
“这园子是新造的呀,听说有一处可以采菱角,刚才瑶姐姐还说要带我们一道去呢,瑶姐姐是不是?”那个叫楚思的妹妹睁着慧黠灵动的眸子开心地说着。
“是啊,好啊,待会儿让我三姐姐带你们过去。”我一边笑着附和,一边去看容瑶。
却见着容瑶双手托腮,兀自凝神地想着什么,完全神游天外的模样。
“瑶姐姐?”楚思推了推她。
她这才醒过来,无措地冲着我们挤了挤脸上的笑。
“我们一道去采菱角吧!”楚思拍着手问。
“哦,好啊。”容瑶讪讪地点头,站起身带着要去采菱角的姐妹,向东边走过去,可明显脚步逶迤,眼神迟钝,大概是见着那位二公子的缘故吧。
“下个月,我准备在家里摆小宴,到时你可得来。”然姐姐拉着我的手,冷傲美艳的神思突然落寞下来,期盼地看着我。
我回握住她的手,不自然地问:“这是怎么了,说的好像见不着了似的。”
“唉,也不是见不着,只不过以后可没这么自由了,然姐姐已经定了武忠候府的世子。恐怕以后要出来就难了。”一直吵闹着的容宛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神情寂寥地摆弄着手中的花盏,我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婚事,不知花落谁家。
原是这样,他们说的不无道理,定了人家就得安心在家绣嫁妆,嫁作人媳就是别家的人了,这事儿哪有转圜的余地,我定了定神,只得干瘪瘪地安慰:“终归这是嫁的好归宿了,然姐姐何必忧心,侯府世子身份贵胄,然姐姐又才貌双全,不是天生一对么。”
王然不以易动,到底面上生晕娇涩,叹了一口气,“到底如何谁又能知晓呢。”